在巴黎这座名胜众多的浪漫之都,比起塞纳河的婀娜多姿、卢浮宫的富丽古雅、香榭丽舍大街的时尚繁华、巴黎圣母院的神圣庄严,凡尔赛宫的金碧辉煌,蒙马特(Montmartre)远不如它们声名璀璨。这块弹丸之地也许无关紧要,但在那些醉心艺术的人们心目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它是现代艺术的发源地,唤醒了野兽派与立体主义最初的记忆。Historical photograph, Montmartre, Le Maquis, rue Caulaincourt, 1904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蒙马特,如同后来纽约的格林威治(Greenwich Village)、苏荷(SOHO,即South of HoustonStreet)、东村(East Village)和法国的巴比松(Barbizon)。但它们都不是艺术家们的久居之地,而是某个时期的栖身之所。当毕加索、莫迪里阿尼等人离开蒙马特出现在蒙巴纳斯的咖啡馆,人们发现蒙巴纳斯(Montparnasse)已经取代了蒙马特。在逐渐被当年的艺术家们遗落的角落,却留给了后来的旅人驻足的理由。
Historical photographs, Montmartre, Rue Saint-Vincent, 1909
Historical photograph, Montmartre, Women at the fountain, Place du Tertre, 1900从一片布满葡萄园和磨坊风车的乡村到艺术家的集散地,集了太多因果,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大部分艺术家都曾在此作画为生。《蒙马特精神:1900年前后巴黎的波西米亚生活》展览作品除了画家,蒙马特同样也吸引了许多诗人、作家、音乐家、舞蹈家、电影艺术家旅居或游历于此。如维克多·雨果、“迷惘的一代”的菲茨杰拉德、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时装女王可可·香奈儿、美国达达和超现实主义艺术家曼·雷、诗人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文森特·威廉·梵高《蒙马特》,布面油画,81 x 100厘米,1887蒙马特高地,上有小丘广场的圣心教堂,下有白色广场的红磨坊。山腰的埃米尔·古杜广场有一处被称为“洗衣舫”的地方,洗衣舫的木板屋便是毕加索的画室,毕加索在那里住了五年(1904—1909)。从忧郁的“蓝色时期”过渡到明朗的“粉红时期”,并最终创立立体派,开现代艺术之先河。巴勃罗·毕加索《女衬衫》,布面油画,72.7×60厘米,1905在穷困潦倒的时期,他常去“狡兔酒吧”以画赊酒,到1911年离开蒙马特时,他已名声在外,受到追捧。半个世纪以后,毕加索在狡兔酒吧用来换酒喝的一幅画在苏富比(Sotheby's)拍卖现场以四千多万美金出手成交。中国的张大千、徐悲鸿等大师也曾来过蒙马特,那一年(1956年7月)张大千还拜访了毕加索。巴勃罗·毕加索《穿红色丝袜的裸体》,布面油画,66.5 x 52厘米, 1901就在毕加索搬到洗衣舫居住的那一年,在蒙马特土生土长的莫里斯·郁特里罗(Maurice Utrillo)开始专研风景画并以此为生。这位街头画家画出了蒙马特令人怅惋的诗境。值得一提的还有郁特里罗的母亲苏珊娜·瓦拉东(Suzanne Valadon)。这位美貌狂热放荡的女画家曾是雷诺瓦、德加、劳特累克、夏凡纳等大画家的模特儿,在蒙马特的舞场画室红极一时。苏珊娜·瓦拉东《自画像》,43.5 x 30.5厘米,1883年她把玩世不恭的音乐怪杰埃里克·萨蒂搞得神经紧张、痛苦不堪。创立阿旺桥派的埃米尔·贝尔纳,也曾得益于她的介绍在蒙马特安排过住处。苏珊娜·瓦拉东《红沙发》,80 x 120厘米,19201862至1874年间,中年的马奈是蒙马特高地脚下的咖啡歌舞厅的常客,现场作些客人与演出场景的速写。其时,身为艺模的维多琳·默兰(后来成为画家)经常出入于那里的酒吧跳舞酗酒,并成为马奈最主要的模特。他以现实的手法表现出来,甚至以反维纳斯的姿态刻画了一个妓女淡定而夹杂些许傲慢地反观世界的表情,引起众怒,打破了人们的美好幻想。路易斯·安克坦《女人的面纱》, 81 x 55厘米,1891毕沙罗在蒙马特的日子不多,却是印象派最坚定的拥护者。莫奈也很少进入蒙马特,却以《日出·印象》为追求色彩变化、描绘瞬间光感的画家赢得了“印象派”之名。当同时代的艺术家们在蒙马特高地纵情声色时,莫奈在70公里外的吉维尼深居简出,修剪大丽花的枝叶,欣赏睡莲满塘,创作传世名作。凯斯·凡·东根《蒙马特》,布面油画,81 x 65厘米,19041873年至1875年,德加居住在蒙马特高地,以画芭蕾舞女闻名于世。在经历了视力减退而引起的厌世传闻之后,他把生命最后的二十年都留在了蒙马特。到他病逝也葬于此(蒙马特墓地)与音乐家柏辽兹、作家大仲马、小仲马、左拉、奥芬巴哈、特吕福和尼任斯基等人成为睦邻。在印象派诞生之前,柯罗(Jean Baptiste Camille Corot)早在1840年便创作有《红磨房舞会》,并有几幅蒙马特风景画,虽然他从未在蒙马特高地生活过。与此略同,保罗·塞尚也以蒙马特高地为主题创作了一些作品,成为后印象派三大巨匠之一。1886年暮春,大病初愈的梵高来到了他梦中的蒙马特,和他的胞弟提奥住在勒匹克街54号、一幢灰白色的房子里。到1888年2月他离开蒙马特赴法国南部的阿尔勒,在那里发生了著名的自残(割耳)事件。在蒙马特的两年里,他结识了劳特累克、毕沙罗、高更等画家,与骄狂蔑众的高更交好,并形成了自己的绘画风格。文森特·威廉·梵高《The Blute-fin Mill》,布面油画,55.2×38厘米,18861884年,脱离了贵族家庭约束的劳特累克定居蒙马特。他与模特儿、妓女相处,饶有兴趣地观察和描绘着这里的生活。几年后更成为红磨坊的常客,热烈的康康舞曾是他的创作主题并借此忘却痛苦。虽然他英年早逝,却留下了传世招贴,成为现代广告画的先驱,也使得红磨坊更为闻名。劳特雷克《Femme tirant son bas》布面油画,58 x 46厘米,1894爱德华·维亚尔当年居住的蒙马特汶蒂米尔小广场,后来以画家的名字命名为“维亚尔”广场。马蒂斯则对蒙马特法兰多拉舞(Farandole)记忆犹新,并与德兰在此开创了野兽派。那比派(Les Nabis)以德尼(Maurice Denis)、波纳尔(Pierre Bonnard)、劳特累克为代表等艺术家团体也在此形成。还有达达主义的马塞尔·杜尚、最后一个波希米亚主义的蒙马特艺术家金·保罗以及后来超现实主义的萨尔瓦多·达利……玛丽·洛朗桑《Apollinaire et ses amis》,130 x 194厘米,1909拉蒙·卡萨斯《埃里克·萨蒂的肖像》,布面油画,198.8 X 99.7厘米,1891亨利·艾温波尔《Le Caféd’Harcourt à Paris》,布面油画,114×148厘米,1897毫无疑问在那个年代,蒙马特独特的乡村气息、宽松的政治气氛和廉价的租金吸引着潦倒的艺术家、诗人来此栖身和寻找创作之源。他们与舞女、妓女、乞丐、街头艺人、酒鬼、商贩和流浪汉共同生活在这个放逐者的乐园,并被冠以一个特殊的称谓:波西米亚人。蒙马特甚至因为那种肮脏放荡的生活被人称为巴黎的“猪巷”,但它却代表了一个与“美好年代”(Belleépoque)的巴黎世俗生活相反的逆世界。多少年后,蒙马特也因这些艺术家而闻名,成为“现代艺术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