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史》（学术版）读书笔记（7） / 四六文摘

作者按：这是我阅读《西方哲学史》（学术版）时摘抄记录下来的笔记整理，大部分文字摘录的是原文，并注有页码，有时也有我个人评述，可作为阅读这部哲学史巨著的导引纲要。

二、智者派与苏格拉底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将进入《西方哲学史》（学术版）希腊古典哲学时期的阅读。这一时期堪称古希腊哲学的巅峰时代，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三位大神就在前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来道开胃菜，来了解一下在希腊全盛时期的智者运动是怎么回事吧。

1.智者（Sophistes）

读书笔记59：

智者运动是西方思想史上最早发生的一次人文启蒙运动和人本主义思潮。苏格拉底对智者派的评价不高。不过，前期的智者运动是有积极意义的，随着民主制的衰落，后期的智者运动在相对主义的思想主张的指引下败坏了道德秩序，才演化成一种诡辩法。

智者一词的希腊原文是Sophistes （有智慧的人），哲学家也是从这一词扩展而来的。原本这个词的指称相当宽泛。到公元前5世纪中叶，对兴起智者运动的智者则有了特定的含义，专指以普罗泰戈拉为代表的一批收费授徒，传授论辩术，演说与诉讼技巧，修辞知识和治理城邦知识的职业教师，可以说是第一批职业教育家。（第400页）

读书笔记60：

雅典从索伦开始就非常重视教育，到公元前五世纪初，已形成一套根据不同年龄的分级和分科教育。6~14岁的孩子要进行初等教育，教育内容包括音乐和体育。14~17岁的少年接受中等教育，学习文学，文法，修辞，绘画和几何学等。18~19岁的青年，要受两年军事训练。

前期智者运动的兴起，正是雅典民主制的精神产儿。凡雅典城邦自由公民，人人都可以参与政事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靠出身和权势，而是靠意见的正确来取得公众的信任。

法律不再由神意所定，不再只是习惯法，而有成文法，人人得以在法庭上亲自辩护，据理力争。因此，孕育出了智者运动。

但是当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惨败，民主制蜕变之后，智者运动明显衰落了。年轻一代的智者如塞拉西马柯、克里底亚、欧绪德谟等人所宣扬的言论已丧失了早期智者的学术严肃性和文化启蒙意义。他们的论辩术已不是针对严肃的问题，毫无正确的思维形式，而蜕变为一种任意玩弄概念游戏，逻辑上极为荒唐的诡辩。（第401页）

读书笔记61：

智者们研究的哲学论题主要有以下四个：

第一，以人为中心的存在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就开启了哲学的重心从自然向人转移的先河。

第二，自然论（physis）和约定论（nomos）之争。约定论主张人和社会、城邦国家不是自然生成的，不是神所先天决定的，而是后天自然人为的形成的，城邦的一切政治法律体制和伦理道德规范都是约定俗成的，有某种契约性，因而对已不适应现实生活的传统的城邦体制与法律、习俗，人们有权作出变更。

自然论则认为社会生活的一切皆应符合人和社会的自然本性、政治法律和习俗规范，都应有益于社会的自然本性即正义，应有益于改善人性。因此对那些成为这种自然本性的桎梏的法律和习俗，对那些不符合城邦正义和公民的自然要求而任意制定的法律都可以更改。

第三，关于社会进化和人神关系的思想。智者运动萌发了一种历史进步观，也以神话形式认为人凭借其自身的本性从动物中分化出来，依靠神赐的人的智慧，发明语言和各种技艺得以生存与发展。他们还提出了怀疑神存在的疑神论思想，甚至有主张不是神创人，而是人创神的无神论思想。这种思想在当时来看是大胆新颖的，虽然不可能为公众接受，却突出地表现了人文启蒙精神。

第四，相对主义道德价值观和情感道德论。德性、美德的希腊文是arete，原意泛指“一切事物的优良特性，品性与功能”，后来逐渐专门具有伦理意义，指“人的优良的道德品性。”希腊传统有四主德之说：自制、勇敢、友爱、正义。它们都是神赋予的。智者运动则强调这些德性是人自身具有的，并且美德是可教的，靠人自身能够传授。

但他们在伦理道德领域也贯彻一种感觉论相对主义，认为各种德性是约定俗成，可以因人因事而异。道德价值是完全不确定的，没有普遍的标准，人的幸福和善恶是由快乐与痛苦等情感所支配和评判的。（第403~405页）

2．普罗泰戈拉（Protagoras）

读书笔记62：

普罗泰戈拉是智者运动的奠基人，是前期智者运动中最富声望的领袖，他的学说富有人文启蒙精神，强调人为万物之中心的主张及朴素的社会进化观，并大胆提出疑神论，为智者运动确立了感觉论相对主义的哲学基调。他的名言是：“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如何存在的尺度，也是非存在者如何不存在的尺度。”（第410页）

读书笔记63：

“人是万物的尺度”——如何理解普罗泰戈拉在这里所说的人是什么？

这个命题中的“人”是指个人还是泛指人或整个人类，学界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是前者，则表达的是一种个体感觉是存在尺度的相对主义观点；如果是后者，则是一种认识论的大贡献。也有论者认为，可以综合两种说法，它既是整体人类，又是个体的人。我个人的看法，普罗泰戈拉应该指的是前者，即个体的人。否则如何倒向感觉论相对主义呢？（第415页）

读书笔记64：

从哲学思想的演进来说，普罗泰戈拉的命题也是对巴门尼德的存在论的否定，巴门尼德认为真理只是抽象思维才能把握的不动不变的存在，即“一”。而将变化生灭的现象世界归结为对非存在的意见，认为其没有真理的尺度可言，毫无知识价值。

普罗泰戈拉则肯定了存在事物和它的变动生灭都是感觉和认知的鲜活对象，都是可“尺度”而形成意见和知识的。而人作为认知主体，其自身的感知与体验在造就与把握这个尺度上起着关键作用。而且认知的范围不再局限于自然，也可“尺度”人自身，扩展至社会生活，肯定了社会中人的认知意见和价值判断的多样性。

普罗泰戈拉“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个命题建立在主体感觉与感性体验的基础上，他的《论真理》其实就是“论感觉就是知识。”最终必然走向否定有确定真理的相对主义。

对此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批判这种感觉论相对主义时说，“如果所有的意见和表象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陈述必定同时既是真的又是假的，因为许多人所持的信念是互相冲突的，他们都以为与己不同的意见是错的，这样同一事物必然成为既是（存在）又不是（存在）了。”（第417页）

读书笔记65：

普罗泰戈拉宣扬在伦理原则和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这也算是体现出他启蒙思想家的一个标志性主张。他对于神的存在是持怀疑态度的。他的疑神论同德谟克利特的无神论异曲同工，后者出于伊奥尼亚的科学理性传统，前者所体现的是人文启蒙精神。

后代学者认为，正是由于普罗泰戈拉宣传疑神论，当时雅典衰败后的执政当局才将它视为目中无神的渎神者，焚毁他的著作，将他驱逐出去。他比苏格拉底还是幸运的。（第420~422页）

读书笔记66：

苏格拉底主张美德是知识，道德根源于人的理智，因而有普遍绝对的价值准则，普罗泰戈拉则反对将美德完全等同于知识与理智，在道德领域他坚持认为美德主要是人的感受，体验所造就的一种情感。后者主张情感性的道德是相对的，善恶好坏的标准在于个人对快乐和痛苦的感受和体验，显然这种情感道德论会走向道德相对主义，从而强调道德价值的不确定性，否认普遍的价值标准。

但普罗泰戈拉首次将人的情感纳入道德考察的视野也有其价值，后来亚里士多德就批评苏格拉底只将道德归结为知识与理性并不全面，道德也有情感的内涵，他自己的伦理学说也较重视对道德情感的分析。（第424~425页）

《西方哲学史》（学术版）读书笔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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