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成殇
南朝沈约的《悼亡诗》中云: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每年的寒衣节,我就会想起我逝去的几位亲人,他们的音容婉在,常让我怀念成殇。
去祭祀孩子的爷爷时,我们会带上火纸、白酒、烧鸡和鞭炮,庄重而充满敬畏地磕头并和他说说家事,期望他在九泉之下安息长眠。他是一个沉默寡言而待人宽厚的人,他一有空就回家下厨做几个菜给我们吃。他因患肝病去世时年仅54岁,去逝那年,是我们结婚的第二年,女儿即将出生。他同我话别,说没有为我做什么,送我一把伞做留念,我无声地依在门旁落下泪来。现在,我看到校门口爷爷接孙子的画面,总在想:要是孩子的爷爷还在,孩子该有多么幸福啊!
我的外公是远近闻名的木匠,至今还记得他清瘦的身影,在家门口赤膊用刨子奋力刮木梁的情景。他曾于早年被抓壮丁食不裹腹,过量食用柿子而患上胃病,50岁时切除胃的四分之三,78岁时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去看他,他形容枯瘦,看着我己说不出话来,我躲在门外流泪。多年以后,我在距外公家约三里地的农村居住,村里上岁数的人都还记得他,还说起他待人敦厚实在,还对他赞不绝口。
我幼年时,大姑和二姑在我家常住,帮忙照看我们姊妹几个。大姑是个干净利落的旧式妇女,夏天总是身穿白色斜襟上衣,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吃饭时不上桌,总是一个人躲在卧室吃。她6个儿子没有女儿,对我疼爱有加,我曾暗暗发誓长大了孝敬她,可是还没等我站稳脚跟她便去了。她76岁时患脑血管病重度昏迷,我和母亲去看她,她已不进食,也不睁眼,我喊她几声,她好像也知道,亦有反映,只是已无力睁眼说话。
二姑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三十多岁守寡。她会织布、缝手套,由此赚得一些微薄的收入,把5个儿子一个女儿一手养大,其中的辛劳可想而知。她家门前有一颗核桃树,每当核桃成熟时,她就把核桃烧烧砸开让我吃,那鲜嫩的味道至今难以忘怀。她80岁时,因脑血管疾病住院我去看她,她慈爱地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好好养病,她笑着流出两行热泪来。
我的几位逝去的亲人,他们生前念着我,爱着我并塑造了我。假若我身上有一些良好的品质和不屈不挠的精神,都是因他们而来,他们是我心中不灭的光。
人们常说,人死后就会化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我的几位亲人都已经化成天上的星星。无数个静谧的夜晚,我抬头望向天空,他们就在那里闪闪烁烁地看着我,彷佛在同我对话,我会永远记得他们,他们也会依然在天空中护佑着我。
我永远怀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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