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话语(三十六)人名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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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红楼,道出了人间百态

一梦幻境,写出了几世悲欢

在《红楼梦》中,曹公塑造了多达几百个人物,这些人物的名字也是各具特色,有很多的隐喻在其中。如果我们说贾府的兴衰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封建社会大家庭的悲欢离合,那么贾府上下的这些名字,在曹公的巧妙构思下,更是让我们看到了人间百态。

先说贾府,贾即假,曹公就是借用这个贾府,在写自己的自传,曹公的亲身经历和《红楼梦》中的人物有很多相似之处。贾府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名称是杜撰,但是故事内容很大部分却是真的。隐去的是曹家的外在,留下的却是曹家的真实事件。作者就是用这样的形式,述说自己的真话。所以在故事的第一回,作者特别设置了两个人物,一个是'甄士隐',一个是'贾雨村',一番梦幻之后,作者将自己的经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曲折隐晦的表达出来。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之后,曹公的良苦用心,可见一般。

冷子兴曾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那么我们先来说说贾家的几代人,我们且来理顺一下,先看书中写到的贾氏几代男人名字:宁、荣公—贾演、贾源—贾代化、贾代善—贾敬、贾赦、贾政等—贾珍、贾珠、贾琏、贾环、宝玉等—贾蓉、贾蔷、贾兰等。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贾家的第一代,就是宁国公,荣国公,他们的名字取自水,水是万物之源,也可以说因为宁荣二公的一世功绩为后世子孙带来了福荫。接下来是代字辈,代取人字旁,人是万物生灵之首,是这个社会的主宰,另外代字也是承袭祖先,开启后代,同时也是对祖先功业以及由此而来的荣华富贵的传承,'化'、'善'则有积善修德以传家之意 。再来看下一代,取文字,说明贾家这一代朝廷为官,身份显赫。第四代,取玉字,经过前面三代的积累,贾家的实力非同一般,这一代子孙是享尽荣华富贵。第五代,取字草,这一代经历了贾家的由盛到衰,这些后代子孙也沦为了草芥平民。如此说来,贾府的盛衰更迭,曹公早就在名字上做了隐喻,这也和冷子兴的评价不谋而合。所谓冷子兴,也不过是用冷眼来看贾府的兴衰荣辱,他客观的评价每一个人,曹公就是在借冷子兴的嘴,向我们述说这个大家族的起起伏伏。

《红楼梦》最重要的三个人物,莫过于宝玉、黛玉和宝钗。黛玉和宝钗是很难分开的一个虚化与现实的映射,她们的判词都是合为一体的。我们再来看她们的名字,黛玉取宝玉的玉字,宝钗取宝玉的宝字,这也符合《红楼梦》开篇说到的神瑛侍者转世投胎为衔玉而生的宝玉,所以黛玉和宝玉共用玉字,来说他们之间解不开的前世姻缘。宝钗和宝玉的婚姻,却是符合这个封建大家庭的利益,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从现实出发的几多纠葛。奈何前世的姻缘也抵不过现实的存在,宝黛之间至纯至真的情感,最终也还是成为了虚无。当然,小说的结尾,宝玉出家,宝钗也是孤寂落寞。三个人,都在追逐自己的爱情,也都成为了这份感情的祭品。

《红楼梦》中也有很多人物的名字实在就是这个人身份以及内在品性的名片。贾芸家境贫寒,他想在贾府谋得一份差事,但是贾芸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空手去见贾琏或者王熙凤都是不合适的,所以他想向他的舅舅,开香料铺的卜世仁借点银两,或者赊点冰片之类的,好拿去孝敬贾琏和王熙凤。但是这个舅舅因说店铺里有规矩,不能替亲戚赊欠。舅舅毕竟是舅舅,钱没借,香料没赊,到底还想留外甥吃口饭,但是这个舅母却指桑骂槐,贾芸不得不转身离开了这个舅舅家。看到这里,很多读者都觉得这个舅舅和舅母放任一个走投无路的外甥不管,确实说不过去,曹公肯定也是对这种品行的人厌恶至极,所以给他起了一个'不是人'的名字。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贾芸在舅舅这里没有求得任何援助,却在路上偶遇倪二,这个看起来痞气十足的倪二,却爽快地借了贾芸十五两三钱多的银子,解了贾芸的燃眉之急,贾芸也因此谋得了在园子里栽植花草的好差事,一家人的生计终于有了着落。

再说王熙凤派去服侍尤二姐的善姐,既然叫善姐,那就应该是处处为善,而这个善姐,在王熙凤的授意之下,处处为难尤二姐,甚至不给她饭食,尤二姐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便于责罚她。所以,名字虽是善,但是却处处做恶,丫鬟如此,王熙凤在处理尤二姐的这件事上也是如此,表面上和善亲热,背地里一步一步设计,让尤二姐有苦难言,最后王熙凤借秋桐这把刀,逼得尤二姐吞金自杀。善恶终有报,善姐也好,王熙凤也罢,到头来,也不过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曹公在人物名字的设计上,确实是颇费苦心。四位姑娘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原应叹息',说这四位姑娘充满悲剧的一生,她们的丫头名字分别为抱琴、司棋、侍书、入画,这也符合四位姑娘的性格和爱好。再说晴雯,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彩云易散,暗喻晴雯的早逝。袭人,取自花香袭人,本无一害,但是若沉醉于花香进而放松警惕,那么这一缕香也是可以出其不意地侵害你的性命。这里隐喻袭人作为王夫人的亲信,把怡红院的一切事物事无巨细的和王夫人汇报,最后使得晴雯病重被撵走,不久病逝。还有贾赦,他不务正业,基本是个摆设;贾政,过于固执迂腐,有点不正经;贾瑞,是假的祥瑞;贾雨村娶了的娇杏,意味'侥幸'……

名字虽然就是一个称呼,但是却被曹公赋予了深刻的内涵,每一个人的名字,似乎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自己的德行。贾府上下众人的名字,又是一幅贾府的众生相,这里有爱恨别离,这里有善恶相报,这里有前世今生,这些都成了我们回味悠长的那一缕禅香,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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