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幸福树‖文/木子

外公的幸福树

外公的村子去年秋天回迁了,外公和外婆分了一套九十多平的两房,南北通透,宽敞明亮,偌大的落地窗洒满阳光。佝偻着背的外公坐在温暖的阳台上,心里盘算着应该买点什么点缀一下新房,我便说:“花啊,草啊,鱼儿啊!”
第二天,爸妈便从花卉市场买回来几盆绿萝,剑兰,长寿花……,还有一大盆长了一人多高的幸福树,还给他老人家在客厅的一隅添置了一个玻璃鱼缸,几条大锦鲤欢快的在水里嬉戏。这下新房整个变了样,充满了生机,外公看在眼里,乐在心底,两只眼睛笑眯眯弯成了月牙。
外公最关注的是那棵放在阳台一头,窗口旁边的幸福树,碧绿的叶片油光发亮,枝丫蔓伸,他总站在树旁默默观望,有时会用粗糙的手抚摸一下叶片,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树?长这么大,这树能开花吗?我种了一辈子地,侍弄花草还是第一次。”我说:“异曲同工罢了。”他确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便教他说:“不能天天浇水,要等盆里的土干透了,浇一次透水,树的叶子也要隔两天用喷壶喷淋一次,因为暖气房比较干燥。”他都照做,精心培育,像养自己的孩子一般。
大约冬天快过去的时候,幸福树的叶片不再油亮发光。枝桠也开始枯萎变黄,整枝整枝往下掉落,到最后整个树干都软塌干瘪了。外公眼里流露着愧疚的神色,常常自责说:“这辈子啊,只会干粗活,连一棵树都养不活。”爸妈便安慰他说:“幸福树确实不好养,对温度,湿度都有要求,您已经尽心了,大不了咱再买一棵,生气实在是犯不着。”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幸福树从盆里挖了出来,大家一看好一阵气恼,这么大一棵树,根部竟没有一条须根,整个被削成圆圆的锤形,而且已经腐烂。也难怪,没有根系的幸福村怎能茁壮成长。无良的商家,害得外公郁闷多日。吃一堑,长一智,没过多久,爸妈专门又从市场挑选了一颗满带须根的幸福树回来,花盆换了土,重新栽下,风吹来的时候,树影婆娑,仍是一片生机盎然。外公更是精心呵护,喷淋,浇水,施肥,查阅资料。我打趣道:“外公现在是标准的花匠一枚”
冬去春来,幸福树抽出了好几条新的枝丫,泛着光亮,沐浴在外公慈柔的目光里。
临近立夏,一天早晨,我惊喜地发现幸福树冒出了几串花蕾,晚饭时分竟然开出了淡黄色的、像小喇叭一样的花朵,咋一看又像咧开嘴笑的小娃娃,细闻,散着股清淡的香气,外公高兴极了,在幸福树旁摆上一张小桌,搬来几把小凳,开了一瓶二锅头,端来一碟蚕花豆,一盘小茴香炒鸡蛋。邀请我和外婆喝酒,我们欣然应允,外公精神饱满,神采飞扬,两只眼睛又眯成了两弯月牙,就连水里畅游的鱼儿也驻足观望。
窗外清风徐徐,天心月圆,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模样,一如幸福树的花朵,平淡且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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