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浩先生《泰兴又十景考系列》之三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葛正浩先生曾与笔者各自考证、探研和共同整理而于本公号编发了《泰兴古城十景考》，后又对咏泰兴十二景古诗作了解注，受到了许多朋友的点赞、热评和支持。今葛老复对泰兴又十景系列作了考证与研究，已发了两篇，今之所发，乃其三。

泰兴学宫的金声玉振阴阳鼓

葛正浩

泰兴学宫的大门是三楹门堂，穿过大门堂约五、六米处是一长麻条石架就的三楹石架牌坊。越过石坊，有东、中、西三条青皮石铺成的石径（夹道各有两行冬青树），中央一条略宽。盈盈一水穿径而过。石径跨处三座小桥并立。穿过桥二、三十米处，即是大成门。大成门是三间堂屋，中间空出前半间，成为凹字形。两扇宽一米许的木质大门，按了一个二尺多髙的可上下的木门槛槛外左右各设一面径三尺的大石鼓。据说这对石鼓颇有灵异，时人称之为“金声玉振阴阳鼓”。

在风和日丽的日子，上午敲击西侧石鼓的向阳一面，就能发出“啌啌” 的声音，东侧石鼓背阴，就不响。下午，太阳西斜，照到东边鼓面，敲之则响，西鼓敲之则哑然无声。据老前辈讲，有人试过，确有其事。笔者的外公也曾试过，并为此记了日记。可惜，这些日记在文革期间都被当着“四旧” 给烧了。现只能凭家娘舅的口述回忆出大概的意思。那时，外公刚解甲归田，曾经的中枢经历，让他看到了“启民智，教育始” 的重要，弃官回乡办学。外公与时任县官姚序东同为当年武选之“海陸军学校毕业”者。（姚是南洋将备学堂毕业生，家外公则毕业自保定陸军大学。）惺惺相惜，颇有来往。那时外公尚住乡下，一日,进城办事。事毕，应姚令之邀同遊“学宫’。 到大成门前, 谈及此异.  同行一人持‘卫身棒’ 随手一敲, 竟哑然无声, 大家非常扫兴.。正好, 这时孔庙的工作人员见姚令到此, 特来拜见。 姚令就问他这石鼓的事. 他说:“ 这石鼓嘛, 古有一说, 容我慢慢道来。 孟子曰‘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 金声玉振之也。 金声也者, 始条理也. 玉振之也者, 终条理也。’ 至于如何达到始终条理,< 伦语八佾>中说‘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我们这对石鼓包含着这个典故。位于大成门前，遥对‘儒学前’ 金声玉振的牌坊。 用木铎敲之, 遂发金声玉振之音。”说罢, 从里靣拿出一个栆木棍来, 前端略粗, 好像我们小时上学时学校敲钟钟里的舌头一样。 他说:“这就是木铎。”姚令执而敲之, 应手而响。 确实，传言不虚。

至于为何早西右东，又有一说：孔子提倡“有教无类”，孔子弟子有来自贵族阶层的，如南宫敬叔、司马牛、孟懿子；也有很多的是来自平民家庭，如颜回、曾参、闵子骞、仲弓、子路、子张、子夏、公冶长、子贡等。孔子一概兼收。但具体的教育内容和方法却各不相同，因材施教。孔子把人分成两种，“君子趋以义，小人趋于利” 对于君子教化以礼义，对于小人教化以刑律。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小人。”阴阳鼓的上午、下午之分也就是体现了夫子的教育思想的两个主要方面。当然也与自然界的客观现象分不开。上午东日照西鼓，东方属甲乙木。文庙居城之中，中央戊己土。木植土中，遇煦煦日照。教赤子趋于礼乐，郁郁葱葱；下午西日照东鼓，西方庚辛金，挟肃杀之气，教之以刑律。寓意深远，用心良苦。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而这种现象确实是奇异。笔者求知考证，旁征博引，终于找到了科学的解释：早在宋代，苏东坡<石钟山记>上就说了;”寺僧使小童持斧，于乱石间择其一二扣之，硿硿焉’’ ……”石之铿然有声者，所在皆是也”。石头是能敲出啌啌声的，至于特定的情况下响与不响，这就要探讨物体的发声原理了。物体的碰撞引起振动，振动的频率因不同的材质而不同。其中有一段频率，能为人耳所接收，我们就呌它‘音频’ 石头本身是混合物凝聚而成，里面的结构不均匀，所以其不同个体的发声能力以及不同情况下的发声能力各异，如<石钟山记>“唐李渤始访其遗踪，得双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然。而且其中的有些部分结构的松紧刚柔会受外界气候如温度、日照的影响。当然这些外界影响，相对是比较小的。但是聪明的人类，发现了声音的一个重要特性——共鸣。即指发声器件在频率在与外来声音频率相同时，由于共振作用而发声的物理现象，还利用这种现象来为我们服务如各种乐器的共鸣腔、共鸣箱。共鸣，有增強音响的作用，能把微弱的声音变得宏大。当然，也会把較小的变化显现出来。所以，由于石鼓表面光照的变化，（光子对其中的光敏物质的作用）而引起的微小结构变化，从而对撞击产生的声音的频率的变化就凸显出来。当鼓面撞击产生的振动频率处在人耳能听到的音频臨界边缘时，石鼓照到阳光（增加一些光子能量，）这发出的振动频率就成为可听到的声音。照不到阳光时撞击鼓面而引起的振动所产生的频率就进入不到可听声的行列。选择这种材质的石料，制成适宜的形状，这是第一个关键。而把产生的声音的強度提高到一定的程度，使其特点显现出来，亦是一个必要的环节。这个问题的解决，就是利用共鸣的原理：声音其实是一种波，可以说是声波，常温下人耳能听到的声音波长范围约是1.70mm～17.0m声音在传播过程中遇到障碍物会被反射回来，反射回来的声音再次被我们听见就是回声。当发声和回声间隔时间小于1/16秒时，我们会把这两种声音听成一个声音，回声的作用只是加强了原来的声音。它们必须具有一定的体积，体积越大则音量越大，大成门内墙的建造暗合了声学的传音原理。凹形内墙由磨砖对缝砌成，光滑平整，弧度过度柔和，有利于声波的规则折射。加之上端覆盖着琉璃瓦使声波不致于散漫地消失，更造成了回音加強原声的效果实验证明：几乎随便什么容器里的空气（叫做空气柱），也会同发声物体共鸣。拿一个发声物体挨近容器口，如果频率或波长适当的话，那么空气柱就会起共鸣，而使声音大大加强。根据声学家的研究，只要波长等于空气柱长度的4倍，或4/3、4/5……的声音，传入容器后就能引起共鸣。

一般地，瓦房的开间最宽是‘丈二大六‘。即约四米多，大成门也不例外；上述常温下人耳能听到的声音波长范围约是1.70mm～17.0m最长是十七米。两者之比基本上符合1:4。至此，两个难题都解决了。即是选了适合的材质（包括枣木捧，其使用原理同石材部分且较简单）同吋建造了一个合理的共鸣箱。这就造成了一对“金声玉振阴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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