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漫话紫黄之说兴隆08
伍炳亮先生简介。
艺术馆二楼陈列之三。
这也是官帽椅,俗称四出头。不出头的叫做南官帽。
罗锅枨条案居中。这样的罗锅枨,主要是美观而已,对结构稳定的贡献有限。
罗锅枨何时开始出现?目前比较被认可的说法是不早于元代。
论据是洪洞县一元代寺庙的壁画上有罗锅枨结构的家具,是目前可见的最早的罗锅枨形象。
(说来可笑,这帖子始发古典网,那边大概是天子脚下,于是法度森严,连“洪洞”两个字也成了忌讳,变成了两个星星符号。和谐的力量无处不在。)
換个角度。
罗锅枨条案腿足有缤纷的芝麻点,如今炒翻了天。
物以稀为贵。
芝麻点,新贵。
四出头之柔婉与水波纹之旖旎。
黄花梨之美,不可方物。
罗锅枨条案上的随型紫檀雕刻大笔筒。
大概尺寸不必量度了,这么大口径的檀香紫檀,稀罕。
古朴的雕工。十里红妆?
陈化做旧的风貌。
从前的雕刻是远不如当今这么细腻传神的,尤其是人物。传统中国人物造型有一个通病:比例失调。这一点看看元杂剧与明清小说中的绣像插图,不难理解。
这样的古朴雕刻风格,到真的是有些前明韵味。
继续看看案头的陈设吧,既然说到了笔筒。
这还有另一个。
明光素的风格。
特意拍了不用闪光灯的效果,以免影响原本的颜色。
多来几张,落落大方的黄花梨。窃以为是海南的。
印象中在网络上某同好用这件笔筒的图片做了个人的头像。
笔筒原本不过是个盛笔的物事。明中后期出现,早期的原型类似鼓型,上缘开孔插笔,有点签筒的意思。明末崇祯时期的青花笔筒实物,长径比几乎达到2:1,后来到了康雍乾,笔筒造型逐渐趋于定型,长径大致维持在1:1上下。
至于底足则并无定式,有三足,四足,五足,六足等诸多造型。
曾写过一个关于笔筒的帖子:
林海微澜:古今说笔筒
---开帖语---
对笔筒的关注,算是有些时日了.
因为关注,所以对各式各样的说法,也就多了个心思.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个积累.
供有共同爱好者参考.
从前的读书人与现在的读书人,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从前主要是圣贤书,主要是人文.
现在的主流的"数理化",所谓"走遍都不怕".
现在的"读书",从前大概归于"术".
现在,渐渐地也略微有些人文的涌动,所谓"国学"复兴.
只不过曾听到有说:经历了明与清,有气节的文人,大致已经没了气数.
说远了,还是专心于笔筒.
2009-2-21
明末《长物志》一书中对笔筒曾经有这样的描述,大概是可考的历史上最早的关于笔筒的文字记录
筆筒
湘竹栟櫚者佳毛竹以古銅鑲者為雅紫檀烏木花梨亦間可用忌八稜菱花式陶者有古白定竹節者最貴然艱得大者冬青磁細花及宣窑者俱可用又有鼓樣中有孔挿筆及墨者雖舊物亦不雅觀
(摘自<长物志>卷七)
《长物志》(明)文震亨着,成书于1621年,共12卷。收入《四库全书》,作者文震亨(1585年-1645年),字启美,江苏苏州人。他是明代大书画家文征明的曾孙,天启间选为贡生,任中书舍人。
文震亨先生笃定是当年有气节的文人,卒于1645年,誓死不做满鞑子的顺民。
如今我们再看看当今讴歌康熙一统台湾时杀气腾腾的“留发不留头”之说,是否还记得自己血脉中的汉文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屈辱?
兴隆艺术馆二楼。
这个到代的海黄笔筒就这么不起眼地放着一旁,流水不争先。
拉远一点点。
济济一堂的紫黄。
兴隆名品:
黄花梨无束腰霸王枨画桌与大号四出头。
进了国家博物馆的藏品名录。
来张不打灯的。
这无束腰霸王枨画桌,市面上有多家后进仿制。到位与否,自有分说。不过在材质上还没见过一家用黄的。
红酸枝做明器,多少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痕迹。
而兴隆的大号四出头,亦是不少高端同好魂牵梦萦之物,只是如今黄花梨高不可攀,舍得这么用料仿造的,多半没几个,将来只会更少。
所谓的不可复制,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型材艺,三足一鼎。
喜欢与否是其次,这就是卓尔不群的黄花梨。
无束腰霸王枨画桌上的案头文房清供:都承盘,笔筒与枕。
也是个陈年旧物。。。。。。海南黄花梨,三足。
背景中的文玩:海南黄花梨制小马鞍。
印象中香港黄花梨收藏名人叶承耀医生收藏有一件到代的黄花梨马鞍,这件大概算是微缩仿品吧,可不可以说是“鞍模”?
马鞍与香几。五足,外翻。
写到“外翻”这两个字,不由得想起某件趣事:某网站版主曾自夸其个人的某件器物如何如何养眼,尤其是器物腿足之“外翻鹰爪”。
我的天,外翻的鹰爪,难道这鹰爪被抽了筋不成,否则怎么会外翻。
小圆角柜。
黄花梨仪态万方的纹理一览无遗。
独板自有独板的卓尔不群。尤其是以纹理取胜的黄花梨。
黄花梨的纹理之美:
无束腰霸王枨画桌牙板上缤纷的芝麻点。
【与架几案大兄交流关于家具造型的因循守旧之随笔随言。到代的老旧坐具,普遍尺寸偏小。未必适合当代人之日用。】
抚今追昔,国人的形象的确与从前大相径庭。不仅仅是衣冠。
仔细翻翻历史,一直到明末,大江南北的人口数目不过五千万而已。
随着明末清初美洲番薯在神州大陆的泛滥,困扰华夏民族数千年的口粮不足问题得以解决,于是人口在康乾时期大幅度膨胀,轻松地进入亿级阶段。
有些个如今约定俗成的东西,其实原本是舶来品,比如辣椒,比如番薯(地瓜),比如玉米。原产地本是遥远的美洲,只不过随着福建人的下南洋与西班牙人从美洲到亚洲的殖民,这些远在天边的东西才开始在神州大地开枝散叶,一发不可收拾。
国际贸易,就是这么从萌芽开始的,明中叶而已。
如此看来,福建陈家还是对国家对民族有大功的一群,历史考据证明:第一个把番薯从西班牙治下的菲律宾带回神州的福建人,就姓陈,然后不遗余力地在大江南北推广。
民以食为天。
一块玉的灵芝翘头案。素雅。
越黄大料的纹理。
兴隆不缺重器大件,不过这件小东西,到更让在下动容。
于是认真地拍了个仔细。
前前后后看了个端详。。。。。。这是个老家具残件。
材质紫檀。
这个花件的造型雅致有加。
伍炳亮先生很欣慰地介绍:兴隆新仿出品的双开门月洞架子床的造型设计,灵感就是来自这么件小东西。
所谓传承,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这个花件是一木而出的,造型确实很优雅。
在下07年曾写过一段关于兴隆的文字,那个帖子一时找不着了,大概意思是:
兴隆终成新仿大家。
所谓新仿,是在仿的基础上有所创新。
仿自然是参照前人的旧物。否则岂不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而新仿,则是在肯定前人成就的基础上融会贯通,潜移默化,推出新意。
这几年关于“大师”的说辞不绝于耳,窃以为大师,简单说来,不过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八个字。
兴隆这些年来的出品,被模仿的款式为数不少。
仿的人多了,影响自然不断扩大,如此下去,大概也是一种“启后”与“开来”了吧。
鲁迅先生有言: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世上的路。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与架几案大兄关于文化的随笔随言】
从来都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圣贤书读得多了,自然越发无用。
如今万事都讲求个“功用”,这“吃亏”自是少不了的,于是也只有书生意气才写得出“尘土十分归举子”。
既然是一万年太远,只争朝夕,还是当下的乾坤来得实在些,于是“乾坤大半属偷儿”。
文化这物事,也真的是脆弱得紧,千百年沉淀下来的巴米扬大佛,抵不住塔利班一只**(雷-管)。世世代代被景仰的孔庙孔墓,禁不起文革小将区区的铁锹和锄头。
如今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或明或清的这个那个家具,天知道是怎么逃过破四旧这旷古未闻的铁扫帚。
难得糊涂,吃亏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