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锁在黑暗里,那是怎样一种梦魇

本阁作者文集:崔桂忠 杨德振  曹旭

易书生  彭化义  师利国 赵萍 

文丨曹旭

你在小的时候受过惊吓没有?比如一条毒蛇对你的袭击,一个鬼故事对你的惊扰,或者别的什么?童年时期所遭遇的类似事件,常常会一直跟随着你,那些残酷或者血腥或者惊悚的时刻,铭心刻骨,久久不能甩开,或者说成为一个顽疾,久久不能治愈。昨天我对儿子的一个考验,不知是否就会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结,成了一次大的惊吓吧。我很后悔。

今天早上,外面的天色尚未从黎明的银亮中苏醒,我喊他起床,他泪眼满满地回答我说没有睡好,我不知道如何帮助他从幻处走出,就提到他的身份喊他的名字------快起来吧,今天要升旗了。然后上学的时候,我大声念着他的名字,说“再见”。他好像从原地清醒了好多,声音很大已有气力地回答:“再见”。

但我想,他没有睡好,是否是昨天我的所谓考验使他受到了惊吓?昨天中午我们到一个朋友家里聚餐,回来的时候,他进储藏室去看他的小车,我有些怨他的动作慢,索性“咣”的一声,把他锁在室内。我知道封闭的储藏室没有一点光亮,在伸手不见只闻声音的黑暗世界里,肯定给屋内的人以较大的压力。他被禁锢住了。

我听到他渐渐涌起的恐惧,知道他的一些心想,就说,不要哭,想办法自己开门,自己想办法。当时,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难过万分地说:“爸,我打不开门!”我说:“怎么打不开,自己想办法!”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邻楼行人的驻足,我终于不忍,觉得还是开门吧:“你别慌,别慌,爸爸来开门!”我插进钥匙,竟不能扭开铁门,是钥匙错了吗?我迅速地换了一把,依旧打不开,黑暗依然禁锢着他。顿时,往昔童年里的恐怖记忆,儿子要被困入其中的现实可能,使我也慌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身处黑暗的记忆,应追索到童年的两个景象。一个是和父母在床上玩耍,被他们用被子蒙了起来,感到坚实的黑暗要窒息了自己,憋闷地哭出声来,迫使他们把黑暗打开。另一个是下红薯窖拿红薯。过去的这种食物是冬储在地窖里,入口很小,成人不易下去,就有母亲从在腰上束了绳子,把我一点点吊下去,再扔下篮子,让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拾一篮红薯。那里的光亮只有洞口的一束,其余全是黑暗。那不明其里的空间,多少的隐秘或恐怖的事情会躲藏着什么的深处?我赶时完成任务,把希望寄托在腰部的绳索上,把胆量留在那束光亮之上,吓是没有吓到,但那黑暗的碎片如此深刻在我的记忆里,一世不会抹去:那一束光亮的神秘和惊诧,仿佛上帝如昨。

这是旧事了,我要赶快做的是如何打开铁门,马上打开。我估计是儿子,在慌乱中扭动了暗锁,把自己反锁在黑暗里。我强作镇静:“儿子,不要乱动,你原来在铁锁上做了什么动了什么,让它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保持原状。果然,一段紧张的儿子的摸索之后,我顺利地打开门。光明在一刹那铺满了他的泪光和脸庞,我一把抱起他,夸他勇敢机智,自己可以在黑暗里处理事情;而那一束光亮是如何在他的记忆?那几乎是通往天堂的光束?

是的,正是他紧张慌乱,动了暗锁的圆扭,反锁在黑暗。我害怕这样的经历会给他留下暗疾,就详细地介绍了反锁的原理之后,又让他反管自己,回到黑暗里,看他怎样地认识自己超越自己,克服困难。如此几番,甚至我和他一同进去,终于渐平了他的心态。但是,这到底使他受了惊吓与否呢?今晨的他为何如此呢?也许,我们小心地呵护着孩子,却在不觉中,不经意地伤害住他,让孩子在黑暗里,反锁住自己。那一束光亮是如何在他的记忆?那几乎是通往天堂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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