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明《钓田鸡》
钓田鸡
写下题目之后,我犹豫了。好几天,纠结于继续写不写之间。
小时候,十来岁的时候,钓过田鸡。田鸡,就是青蛙,国家保护动物,禁止捕杀的。不过,那时候青蛙很多,尚未列入保护名录。田野里,河塘内,草丛中,处处有青蛙。蛙鸣是夏夜的特色,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取蛙声。
我们农村的孩子,不补课不上辅导班,放了假就没事。没事的人儿爱找事。钓田鸡,便成了我们暑假里最热衷的事。一为找乐子,二为找肉吃。
夏日的午后,知了在枝头高声鸣唱,除此似乎没有丁点儿声息。田鸡躲进了草丛,我们追逐着草丛。河岸上长满茅草芦柴,这里是田鸡纳凉的栖息场,也是我们行钓的主战场。可惜,现在的河岸,芦柴茅草不再。
我们钓田鸡,不用钓钩,把几条蚯蚓用粗线串起来,结成一个小圈圈儿,拿长约两米的细绳子,一头扣住蚯蚓圈,一头系到竹竿顶端就行了。蚯蚓是挖来的,阴凉潮湿的地里,一锹下去,保准挖出几条来,长长的,小拇指头粗。而今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土壤板结,蚯蚓少有了。田鸡看静物不行,看动态却很敏锐。我们有节奏地轻轻提放钓竿,以让田鸡看到蚯蚓并来捕食。等感觉到细绳上有了分量,也就是田鸡完成吞食的时候,我们便屏住呼吸沉住气,迅速地一手提起钓竿,一手抻出蛇皮口袋。蛇皮袋是事先用竹片或铁环之类,把袋口撑开了的。田鸡落下来,正好落入袋中。钓上来的田鸡,我们不是全要的,一般只留下大的,小的一律放走。
我们钓田鸡,也不求多钓,钓个十头八只,就打道回府。接下来的过程,我不作过多叙述,反正晚上有肉吃了。在那“三月不知肉味”的年代,有田鸡的晚餐,算是丰盛的。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载有“南人食之,呼为田鸡,云肉味如鸡也”。可见,古人也吃田鸡,且历史久矣。
钓田鸡、吃田鸡的历史都已成为历史。我们今天绝不能再钓田鸡、吃田鸡了!田鸡乃国家保护动物,钓之违法;即便不是保护动物,食之亦不忍心。如今的乡下,很少见到青蛙,很难听到蛙声。南人食之所致耶?非也,不尽然也。青蛙的繁殖能力是相当强的。记得小时候,到了春天,青蛙繁殖季节,河塘里,一族族,一片片,黑鸦鸦的,满是蝌蚪;池塘边,小路上,刚蜕变上岸的小青蛙,犹如千军万马,行人一脚下去,免不了的死伤,因此而夭折的青蛙自不在少数。即便这样,青蛙家族依然是那样子兴旺。故有理由相信,只要生态环境适宜,没了水体污染,少了化肥农药,青蛙种群数量定然会日益庞大。
我怀念蛙鸣声声的夏夜。我期待扑通扑通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