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好好活着‖文/某丞

替他好好活着

一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悲伤从安睡的女人口中喊出，猛的睁开了双眼，泪水混着冷汗从鬓角划过。

梦的那双带血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最后跟着它的主人跌落无尽黑暗。

她又梦到他了。

她侧过身子，蜷成一小团，捂住胸口，心脏胀痛，有水滴浸湿了枕头。

二

“我是大二金融系的赵卓。”

阮芫对突然挡住她道路的学长很是紧张:“哦......”

赵卓指了指在道路不远处的三个男生笑道:“别紧张呀，就跟你要个联系方式。跟朋友打赌输了。帮个忙吧。”

阮芫往那三个男生那一看，那三人立刻别过脸看风景。阮芫顿时脸红了对赵卓小声说道:“好的......”

赵卓拿出手机将二维码递给她。阮芫特别喜欢看别人的手，是个手控。讲真的赵卓的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泛着透明色。等阮芫加上后，赵卓便把手机收了回去。阮芫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眼赵卓的手。

“谢谢学妹，下次遇到你请你喝奶茶啊。”赵卓道谢准备走人，想了想又对阮芫说:“学妹挺害羞的，脸红的挺可爱。”说完便笑着走了。留下脸更加红透的阮芫。

三

第二次见面是阮芫在喂流浪猫。她经常带一些火腿来喂流浪的小猫小狗。

“阮芫学妹。”

阮芫蹲在地上听见有人喊她往后一转，就看见了在阳光下笑的灿烂的赵卓。高个子的白衣少年，眉目清朗，眼中含笑。俊朗的男孩子最容易让别人心动，阮芫也一样。

阮芫慌乱站起来:“学长好。”

“嗯，去看我打球吗？”赵卓邀请道。

“啊，可以吗？”阮芫想了一下下午也没事便答应了。

“可以，打完球请你喝奶茶啊。”赵卓笑说。

阮芫记得，那天下午在篮球场的赵卓又酷又帅，一个人就能控全场。每次起跳截球，抬手投篮，满满的都是男孩子自信的样子呀。

四

赵卓在一个下着雪的冬日拿着一束玫瑰花对阮芫表白了，红色的花在白雪中格外的妖艳。周围的人在起哄。阮芫在赵卓怀里羞了又羞，嘴角上扬是压不下去的开心。

“阮芫学妹现在也是最大的学姐了呢。”赵卓牵着阮芫的手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可是学长永远是学长。”阮芫笑着看着赵卓日益成熟的侧脸。

“那学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离开学长？”赵卓似乎没有注意到阮芫的视线，只是看着前方的小路淡淡的问道。

没等到阮芫的回答。赵卓立刻笑道:“小芫，大四学习是不是挺紧张？”

阮芫被赵卓转移了话题回答道:“还可以，就是......”

六

“小芫，别不拉着我。”赵卓从身后抱着阮芫将头埋进了阮芫的脖颈，拼命地从那吸取阮芫的体温去温暖冰冷的躯干。

“好，我一直都在。学长，别怕。”阮芫忍住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安慰赵卓。

七

“阮芫。快来！赵卓喝多了。”在图书馆学习的阮芫突然接到赵卓的电话，但声音却是不熟悉的男声。

“好的，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到。谢谢您。”阮芫一听赵卓喝多了，立刻收拾东西从图书馆夺门而出。

就在阮芫打开包间的门准备进去时，被从门口而来的一块抹布捂住了口鼻，立刻昏了过去。

八

“学长，我，我，不干净了。”阮芫哭的眼角发红。

赵卓看着哭成泪人的阮芫，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芫，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九

“赵卓，我们分手吧。”阮芫在他们第四年的冬天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日益成熟的男孩提出了分手。

“小芫，开玩笑呢。”赵卓笑的灿烂，却不达眼底。

阮芫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们不一直好好的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们......”在阮芫的目视中赵卓笑容逐渐消失，赵卓低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呀，感情这事本来就没有原因。”阮芫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指甲抠着手心里的肉，表面却轻笑一声说:“赵卓，再见。”

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划过了脸颊，被寒风吹的刺痛。心脏像是被人捏着，胀痛。

学长，别再见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走不出那个坎。

十

初春的暖阳正好，阮芫在准备实习的事情了。阮芫不爱笑了，也不会动不动就害羞了。她把从前的阮芫送给了赵卓，埋进了寒冬。但就在这样万物复苏的时候，阮芫得到了，分手后第一条赵卓的消息。

他失踪了。

“阮芫，我是赵卓他兄弟，最近他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

“行，那你知道他会去哪吗？我们已经快三天没有联系上他了。”

“不知道。他我没见过。”

“好，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有空也请你帮忙找一下。我怕，他有危险。”

“好。”

也没多久，估计是在那次电话的后一天。又打来了电话。

“阮芫，找到了。你，要来看看他吗？”

“他怎么样？”

“不好，来看看他吧。算我们做兄弟的求你。”

“......在哪里？”

“殡仪馆。”

“嘭。”

是什么碎了呢，是手机，还是心脏？

十一

阮芫去看了赵卓最后一眼，看着他被送进火化室，看着他成为一抹骨灰，看着他在初春寥寥几人的目送中进入逼狭的方格。

他兄弟说啊。赵卓跟她那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好久就注意到阮芫了，一直没敢搭话。许多相遇不是偶然，而是他的故意偶遇。

你不知道吧，他有抑郁症。就我们两个兄弟知道。平常看不出什么，而且感到他特别阳光。但他特别在意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自责，甚至自残。他小时候被父母扔在家里自生自灭一个月，即使被奶奶接回去了，他爷爷对他也是说打就打。再后来，被他母亲带回去了，很严厉，打他，但不让他哭。从那以后，再也没见他哭过。高中住宿，被发现在厕所里自残，然后被送去治疗，大学好了很多。大学中发生的事，我猜，他那次打架也是因为你吧，进局子那次。你可能不知道......说这么多，你懂过我意思吧。

懂的。替他好好活着。

十二

最后的稻草是阮芫的分手，最重的担子是赵卓觉得没有保护好阮芫。

阮芫又想起了赵卓的手，好看。但是手腕上那道殷红的裂口格外的刺眼。似乎能看见血从那里流出，染红冬日的雪。

“请找到我的人，把这个匿名发给阮芫。好好照顾自己，你很好，很纯洁，污点被我带走啦，好好活着，替我。”是赵卓最后写下就给她的话。

赵卓啊，那个自信的男孩子，终究没了。

现在阮芫才发现，那个男孩啊，渴望着救赎，而她没能成为赵卓的救命稻草，反而是夺命稻草。

十三

她有替赵卓好好活着，就是会在清晨的枕头摸到一片湿润。会在每个地方写下赵卓的名字。会在心里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