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你生了一个孩子？‖文/望饭柱子

我妈给你生了一个孩子？

我有过两个妹妹，她们都没出生。直到初中，我有了弟弟。

我和弟弟相差13岁，大过一轮还多一岁，没有共同语言。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妈妈出院后的一个多月，他躺在妈妈的怀里，脸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点也不可爱。从此之后，我从独生女变成了姐姐。

正值青春期的我，还不容我叛逆就被迫早早负起责任，每天半夜就会被叫醒好几次，让我帮弟弟泡奶粉，我第一次泡奶，水温没调好，烫着他了他哭得更凶了。我则被骂了一顿赶出了房间，在沙发上躺了一夜。初三上半年就是在弟弟的哭声，泡奶，洗奶瓶，抱他，哄他等等中度过的。没吃过一顿早饭，因急性肠胃炎被送去急诊好几次。爸妈无暇顾及我让我感到全世界都不爱我，不在乎我，开始变了。

“妈妈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

某一天早晨的对话，我仍记得清清楚楚。从那时就已经心里有抵抗。初三下学期，我选择了住校，渐渐接受了我有了一个很小的弟弟。我开始就没那么乖，在学校谈恋爱，去网吧，荒废学习，用考试卷子叠飞机，低于80就当同学们撕个粉碎直抛垃圾桶。经常一个人在教学楼的窗子前看下面地上的草，走动的人，一个人在操场一坐坐好久，用近视眼看远处球场上打球的不知道是几班的人。一个人半夜起来偷我爸烟和打火机，钻在后院那个槐树下抽，一次都没进肺里，只是吐出来看烟飘远。每个夜晚的月亮都很圆，星星也很亮。这些爸妈从来都不知道。

高中，我开始了带娃的开始，他很小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用我的笔就用我的笔，想撕烂我的作业就撕烂我的作业，我只有接受，哪怕哭成狗结果也不会变，爸妈总是说已经这样了，笔坏了再买，作业重新写不就行了。象征性的说我弟两句。让我伤心的是我珍爱的属于自己的礼物成为他感兴趣的玩具，一抬手，在地上摔个粉碎。

每个周六周日，带他去超市去广场去外面逛，就好像成为我固定的任务。原以为出去走走逛逛可以缓解高中学业压力，精神压力。但他在外面不顾一切的哭闹为一个10块钱的奥特曼玩具，没带钱的我真的无力招架。站在人群中我不知所措，怎么怪他怎么说服一个小孩放弃他喜欢的玩具，就因为我没有钱。我也爱他，也觉得他可爱，天真烂漫，快乐。后来我才明白，有了弟弟，无论我愿不愿意，他都会教会我如何当一个姐姐。

高中四年，没错，我复读了一年。我一点都不喜欢高中的所有时光。从农村到城市里，说了十几年的方言，在同学的标准普通话面前我不敢开口。穿的还是几年前的洗的褪色的衣服让我不敢走向人前，初中成绩优异但在更优秀的高中同学面前我什么也不是，有个很小的弟弟每天回家跟他看熊出没让我感到幼稚。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我变得很敏感很自卑，用一切能够武装自己的东西来武装自己，走着路都是低着头。有时候高中会有活动，我妈就会说：“把你弟带去”我很无奈，在很多同学的眼光中，我牵着我弟来学校。我拒绝过我妈，可她不明白我不愿意带我弟去学校。她也不明白我每次在家写作业的时候，她和我爸的吵架声，声声入耳，我弟也哭着找我，我带着他出门逃避。就这样，过了最不快乐的四年。

大学，是极少让我快乐的时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家庭发生变故，父母离婚都没告诉我。

疫情让我在家将近七个月多，刚开始家里还不是那么困难，停工那么久我们家捉襟见肘。父母离婚后，我爸就消失了，我从不过问父母之间的事情。他俩早已名存实亡。但这一次好像没那么简单，因为一个女人。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不很爱我爸也不恨他，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陪伴过我更别说了解我。复工后，我妈就出去工作了，我就开始了我带孩子的生活。

我每天上六个小时网课，还要买菜做饭，督促弟弟写作业。从小就受宠爱的他，很任性不爱学习，所以每次教他写作业的时候我都很崩溃。在这期间，我当爹当妈当姐当老师当同学，给他洗衣做饭辅导作业陪他玩，一个人的精力总是很有限的，抵不过小孩的全天精力旺盛。有时候很累也没办法停下来，过了好久的全职主妇的生活。我一直都没有快乐过。

后来弟弟上学了，我又开始了接送，洗衣，做饭，辅导作业，担惊受怕，我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负担不起，更怕妈妈会责怪我没有看好弟弟。我的脾气和崩溃开始互相增长，一发脾气我就后悔，我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其实我也很爱笑，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在我的课程轻松后，我就去图书馆自习我落下的科目和放下的梦想，想再一次捡起来。可做了后才发现很难，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的学习，图书馆有固定的时间，弟弟放学有固定的的时间，我上网课交作业有固定的时间。后来有兼职找我，在不耽误事情的情况下，我早上接送弟弟，上网课做作业，中午做好饭，每天下午去做兼职到晚上回家。累了些，但我没有放弃在坚持，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店里的老员工始终看不惯我，常常训我为难我。后来就辞掉了，那一小时只有几块钱的工作。

在家消沉了几天，很久之前兼职的地方的姐姐联系我，让我去工作路费给我报销。可是那个地方离我家非常远，我问了我妈，她说：“我一走就没人照顾我弟了，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做或者呆在家里。”所以我纠结了一下午也放弃了。那个姐姐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妈给你生了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把你栓的死死的。”

那一刻，我心底很难过，我究竟是不是弟弟的牺牲品？

我不怪我爸妈，只是不喜欢他们的态度。每次弟弟问他们什么问题，他们只是说一句，你去找你姐，问你姐去。

生活的琐事占了我大大小小的时间，我没有时间做我自己的事。收拾一遍的家里，被弟弟几下又弄得一团糟糕，关键是每次说了又不改，打骂都不管用。要是弟弟爱学习就好了，可偏偏他是不爱学习的那种，反反复复屡教不改，我所有教学方法都试过了，他就是不喜欢不愿意，他还小我也不想强迫他，但是学校布置的给他的任务至少完成吧，往往就这么一点小要求都做不到，我哭很多次我很无奈。除了学习，写作业他做什么都很开心，我没有办法。原来一个人最大的妄想就是改变别人。

有一天我做梦，都梦见我在收拾弟弟闯祸的烂摊子，一边哭一边收拾一边给人道歉，为什么在梦中我都如此卑微，我很伤心，哭醒了。想要报驾校考驾照，没钱。想要买资料，没钱。所有的都是没钱，我人生中给自己买一套护肤品都觉得自己多花了钱，我不想这样子，也讨厌这样的自己。突然觉得我妈妈也挺不容易的，我只过这种生活几个月，她已经过这种生活日日夜夜，几年，十几年还要几十年。我曾问过她：“妈妈，你当初为什么要我弟，要我一个人不好吗？”她说：“人总是不满足的，总想儿女双全。”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去想这些话和情感，也不想去细想。

好像从小我都没给父母开口主动要过什么，成为人人嘴里懂事的孩子。我还是很羡慕拿着糖葫芦舔着对我笑的别人家小孩，我只牵着妈妈的手，舔了舔嘴唇默不作声。话不是很多也不会哭闹的我，许愿许的毛绒的熊娃娃，高中时才买了给我，最后被我弟整天抱着睡觉。抹脸的我一直没用过，高中用的是给我弟冬天搽脸剩的史努比宝宝霜。

弟弟一屋子玩具玩偶，被他弄坏的，还没弄坏的堆了一堆。弟弟生日时，订做的大蛋糕你们给他唱生日快乐歌，他吹蜡烛我录像。出门我手机里总是你们三个人的合影，和我一个人的自拍。凡是有什么好的，总会给我说给弟弟留着，或者给他带些回去。我长了20几年，没过过生日，生日蛋糕没有过，生日礼物没有过，生日歌也没有过。大二某天晚上的选修课收到了你们的红包，说生日快乐。可是那个月的生活费就是那晚生日的一人300块钱。剩下都是我兼职养活自己，不跟舍友去聚餐不跟舍友去逛街买衣服，买不起贵的东西送朋友礼物。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算一个乖小孩，可是千万不要当像我一样的小孩。很抠，总想把钱藏起来攒起来，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却舍得给弟弟买好几双鞋和衣服。很自卑，不喜欢与人交流，不喜欢和人过分亲密，所以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甚至可能大学毕业后，与同学都全部失联。不敢谈恋爱，因为害怕妈妈不同意更因为我觉得我不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以前的时光是真的快乐，我已经不快乐很久了。

妈，别总是说你亏欠我，你不欠我。上辈子应该我是个恶人，欠你们的。

下辈子，我不要当姐姐，你也不要当妈妈。

你开心些，我快乐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