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早的植物学辞典《全芳备祖》和它的作者陈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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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芳备祖》,图片来自网络

我国素有“世界园林之母的美誉,广袤的土地上奇花异草,千姿百态,加上人们有意识地进行选育、培植、改良,植物品种益增多,与此有关的书籍也随之产生。

普代嵇含的《南方草木状》,是我国最早植物学文献之一,但所记植物仅为热带、亚热带的八十种,且局限于广东、广西和越南三处。

到了唐宋时,植物品种日益繁多,迫切需要一种集大成的辞典性植物学著作。南宋宝祐初年(1253-1256)《全芳备祖》终于应运而生。

这部书共五十八卷,分花、果、卉、草、木、农桑、蔬、药八部,著录近三百种植物。

此书对每种植物的生物学特征、形态、品种、功用、来源、演变、传说、典故等,都详为载录。“便检阅、备遗忘。”“记事而提其要,纂言而钩其玄。“独于花、果、木尤全且备。”故名“全芳备祖。”

在当时,除《本草》类药书(所载多数是野生植物)外,这种洋洋大观的植物学专著实为空前创举。后来的《群芳谱》、《广群芳谱》、《采访随笔》等书,均以《全芳备祖》为蓝本。因此,此书被推为世界最早的植物学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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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芳备祖》序(图片来自网络)

《全芳备祖》的作者陈咏,字景沂,号肥遁,又号愚一子,台州温岭县人。少年出游,初馆浙西,继寓太学及苏州、南京、两淮诸乡校,有文名。

理宗时,他上疏论复仇,词旨激切,遭到冷遇,遂专意向学。他尤爱花果草木,并动手制作植物标本,以为“大学充教,格物为先,而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自序》)

他的家境并不很好,似乎就住在近江边的农村茅舍中。在清苦的环境中,陈咏立下编写植物学专著的大志,苦学不辍。

“晨窗夜灯,不倦披阅。'对古籍中的有关资料,爬梳分析,“记事而提其要,纂言而钩其玄。”并以求实的态度直接到大自然中去考察、采访。

他曾云:“尝谓天地生物岂无所自?拘目睫而不究其本源,则与朝菌为何异?竹何以虚?木何以实?或春发而秋凋,或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凡有花可赏,有实可食者固当录之而不容后。”在考察时,陈咏还赋诗作词,写下咏花之作。

大约在宋理宗宝庆元年(1225),陈咏三十岁左右时,这部巨著终于脱稿。尔后,他对这部书又不断增删、核实、修改,约在宝祐元年至四年间(1253—1256)才付刻。可以说《全芳备祖》乃是陈咏以毕生心血凝聚而成的巨著。

《全芳备祖》对每种植物均分三纲:

一是事实,其下又设碎录、纪要、杂著三目,主要记载植物的命名、特征、史实等方面的资料;

二是赋咏,其下分五言、七言散句,五言、七言散言,五言古诗,五言八句,七言八句,五言、七言绝句等十目;

三是乐府,收录各朝代名家有关的词,分别以词牌标目。

这三纲旨在“物推其祖,词掇其芳”(《韩境序》)。后二纲篇幅详尽,占全书很大比重。

“虽唐以前事实、赋咏纪录寥寥,北宋以后,则特为赅备,而南宋尤详。”这种叙述事实配以诗词的结构形式,寓抽象的植物知识于形象的文学语言中,显得生动活泼。

如记荷花:“荷,芙蕖也。其茎茄,其叶葭,其本蔤,其花菡萏,其实莲,其根藕。”并引李白诗:“鉴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

记桃花:“汉武帝上林苑有缃桃、紫纹桃、金城桃、霜桃。”并引白居易诗:“食桃种大核,一年核生芽,二年长枝叶,三年桃有花。”以反映桃树生长发育的规律。

又如记菊花,除了谈到陶渊明种菊爱菊的传说外,还引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

记荔枝,讲唐玄宗为杨贵妃千里飞骑送荔枝的故事,并引杜牧《过华清宫》诗:“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全书除了总的结构安排有独到之处外,各部分中每种植物的先后次序亦颇具匠心,从中可察知当时当地对某种植物的评价以及风俗人情等。

唐重牡丹,宋重梅,故花部首梅,次牡丹。其他如果部首荔枝,次莲;卉部首芝,木部首松等。这些首列之物,均是那些“洁白之可取,节操之可嘉,英华之夐出,香色之具全者,是皆禀天地之英,噭然殊异,尤不可不列之于先”(《自序》)。这也反映了作者的崇尚和寓意。

另外,对植物分门别类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既与早期《本草》的“三品”

分类不同,也与《南方草木状》的四类(草、木、果、竹)分法有别。它是适应当时的认识和习惯,依据植物形态(草、木)及利用情况(花、卉、果、蔬、药)而划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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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藏宋刻《全芳备祖》影印本序(图片来自网络)

《全芳备祖》除了在植物学上的贡献外,还具有校勘学(包括辑佚)上的重要作用。因为这本书所保存的资料,有相当一部分至今是罕见或不传的。

如所引丁谓《公言集》、王诜《晋卿词》,早已绝迹人间;

又如陈咏本人及祝穆(本书订者)、史可堂等人作品,不见或罕见于其他文献。另外即使有些书现在尚可见到,但亦往往佚此存彼,鲁鱼亥豕。

所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书:“多有他书不载,及其本集已佚者,皆可以资考证焉。”

如李靖的《怀嵩楼记》,见引于《全芳备祖》而不存于《全唐文》。

又如“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念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诗,向被视为李绅之作(《全唐诗》虽有互见于聂夷中名下,但因无证据,几无人采纳),而从《全芳备祖》中则可以考定,这四句诗实出于聂夷中的《田家》一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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