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风月总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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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给自己沏了一杯浓茶,因为灯下的微光衬得书上的浅字摇摇晃晃,好像要有一盏茶香,才能沉淀这份微凉。
杯里的兔子像我,沉溺在往事如烟的时光里,不愿低头,去寻觅因果,只蓦然仰首,眼巴巴的将秋水望透。这一刻,我也静静凝视着它,像是彼此守候。一片片茶叶,皆若空游。
从不会刻意的去想“孤独”这个词的,因为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唯美又欣赏,从不会因此而忧伤。但世上的人总会害怕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时光。好像在有意回避着那些,花开叶落却无人分享的瞬间。
此刻,独自的面对着几行寡言淡语,微弱的浮现在纸上。这岁岁枯荣的过往竟也在茶香与墨香间不断回荡。彷惶着又想起“孤独”这个词,我该怎么用心的诠释它?又推翻它呢?
下午,因为咳嗽到不能入睡,气急败坏的张罗着去打针。挑了一本书,接了一壶水,拉上了一个朋友,万事俱备的出发,顺利无碍的接受治疗。坐在诊室里等着药瓶里的纯色液体全部流进我的血脉时,我却忍不住在想,到底我有多么的害怕“孤独”。一壶热水还不够,还要有人陪才行。有人陪还不够,还要有一本喜欢的书才能满足。生怕哪一样忘带了,被人发现是孤独的患者,不光自己难过,也要牵带着旁人借景惆怅。
那时候,在低压的诊室里,望着白白的长灯管,想着为什么人们非要寻找一个伴侣来共度余生呢?是害怕孤独吗?夕阳里的摇椅旁,需要另外一双眼来分享那一刻的喜悦与悲伤?还是生命中那些偶然到来的负担,两个人扛总好过一个人迷茫。或者是失眠的夜里需要有人,能聆听你的心事,陪你挨过漫漫长夜呢?
以上,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孤独”,但这些“孤独”并不是有人陪伴就可以化解的。理想化的伴侣只在我们心里,那些失眠的夜,多半是因为枕边的呼噜声吧,陪你一起失眠的只是自己的心事罢了,回过头,哪些路不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哪段心结不是在某一个杏花微雨的早晨,独自解开的;哪一次头痛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挨过来的;哪一次流泪的时候不是仰着头,生怕泪水往心里流。
我也不奢求,会有人陪伴着走向路的尽头。毕竟我深爱的人,也是那个让我流泪的人。只希望,一个人时,好好珍惜着眼下的时光,就像这个夜晚,我伴着浓茶和书香,一字一句的缓缓叙述着心肠。或许有一天,我会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上,记不起一张熟悉的面庞,想不起一段往事令我惆怅,唯独会在记忆中存留着,这个晚上。我幽幽的坐在桌前,没有孤独,没有忧伤,没有无人陪伴的慌张,没有寂寞的伏窗寻觅着月光。
想起夜色之前的那段黄昏,我坐在诊所的椅子上,热水喝尽了,朋友回家了,书被翻倦了,药也流光了。终于还是剩下我一个,独自的面对世界,面对人生。其实很合理,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一生。总会有个下午看似彷徨,其实夜里的茶很香,你会坐在灯下细数着过往,然后微笑着喝下半瓶止咳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