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空歌望云月，曲尽长松声

李白离开越中，又回到扬州，一年时间，“散金三十万”，穷困潦倒，又生了病，想家了，写了有名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朋友照顾下，病好了，又想游云梦泽，就沿运河北上，到淮河再往西走。到南阳时，写了《游南阳清泠泉》。

游南阳清泠泉

作者　李白

惜彼落日暮，爱此寒泉清。

西辉逐流水，荡漾游子情。

空歌望云月，曲尽长松声。

注释

西辉，指夕阳余辉。

游子情，身在异乡之人的思乡情。

空，没有结果的，白白地。

曲尽长松声中的长，有的注释将其作为形容词，作松的定语，我认为，与上句的“望”字相对应是动词，说松声很长。

试翻译如下

舍不得正沉下去的太阳，珍惜这寒泉的清冽。

夕阳余辉追逐着流水逝去了，波光荡漾的都是思乡游子的情怀。

月出来了，飘在云间，我望着云月，空自唱歌，歌声一落，便引起高高松林的松涛阵阵。

赏析

游清泠泉，其实没有多写泉，只写了泉清，写了西辉逐泉水，其他的都是写作者的情感。（如果放到现在，这诗该入跑题作文之列。）

李白当时26岁，拿着他爹的钱花得那个得劲呀。一年花掉三十万，到陈州（现周口）时没钱了，想卖掉家传宝剑和刚作的裘衣，幸好有朋友送他三千两银子，这才度过难关。然而就李白那个花钱速度，到南阳时想来钱也没有多少了。有钱时不想家，没钱了病了才想家。这和现在的孩子有一样的毛病。

看李白是怎么思乡的。开头两句就含着情感。“惜彼落日暮”与“爱此寒泉清”，形成了一种对立关系。落日镕金，绚丽热闹，却稍纵即逝，李白是“惜”的。寒泉清洌，湔尘涤埃，让人清心冷静，李白是“爱”的。哪一个更重要呢？其实也就是两种生活他都喜欢，“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既爱热闹的人生拼搏，也爱清静的志得归隐，这种人生的态度，在他年轻时写的这首诗里就展现了。

“西辉逐流水，荡漾游子情”，写得极形象，极深情。想想夕阳西下，落辉渐收时，映在流水中，是不是感觉是那流水冲走了落辉呢？夕阳将沉时，流水浮金，夕阳沉下，流水冷幽，这荡漾的水与游子情用暗喻汇为一体，那种思乡的浓烈与深幽感、无所归依感都表现出来了。

“空歌望云月，曲尽长松声”，则是借外物以壮心声。歌声是什么歌声呢？可以想象，应该是思乡的歌，可是思乡的歌，唱也是白唱，唱也回不去。歌唱完了，传来阵阵松涛，似乎是歌声的回响，李白思乡歌该唱得多悲壮吧。

值得注意的是，李白诗歌中语象之间的相互作用，生成绵密厚实的情感。“落日暮”与“寒泉清”的对立，“西辉”与“流水”及“游子情”的交织，“空歌”与“松声”呼应，都让这首诗产生了“言有尽而意无穷、思深远而有余味”的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