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富平话浅析“涉渭为乱”的含义

富平话浅析“涉渭为乱”的含义

文/闻双全

《诗经·公刘》曰：“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砺取锻，止基乃理。”当下白话释义为：忠厚我祖好公刘，豳地筑宫环境幽。横渡渭水驾木舟，砺石锻石任取求。又《尚书·禹贡》云：“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当下白话释义为：进贡的船只行于潜水，然后离船上岸陆行，再进入沔水，进到渭水，最后横渡渭水到达黄河。这两处都把“乱”字解释为“横渡”。笔者以为值得商榷。

首先，横渡之说词不达意。《诗经》所言“涉渭”目的，是为了采集物产，即渡过渭水到秦岭山中“取砺取锻”。若说“乱”指“横渡”，莫非“涉渭”是为了“横渡”？就其辞而言，涉渭本身就包含着渡河的意思，再言“涉渭为乱”，似乎有重复叙述之嫌。

其次，横渡之说前后矛盾。再看《尚书·禹贡》所言“入于渭，乱于河”。若言“乱”为“横渡”，则包含横跨之意。而渭水东流直通黄河，贡船仅需顺流而下，何谓“横渡”？且进贡船队需西行，何谓横渡渭水到达黄河？《尚书》解译著名专家周秉钧先生解译说：“进贡的船队沿着渭河逆流而上。”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九州的贡品在渭河与黄河交汇处汇合，然后再“沿着渭河逆流而上”。所以，梁州的贡品无必要“进到渭水，最后横渡渭水到达黄河。”

从上述列举可以看出，若将“乱”理解为“横渡”，则“涉渭为乱”、“乱于河”就会出现令人费解的矛盾。原因何在？这是对原文“乱”字的解译出了问题。

富平方言或能解开“乱”字之谜。请允许笔者试用方言浅析，请看几段富平人的日常对话：

场景一：上世纪五十年代，硕儒郭藩先生探望住西安的高培支，等到高先生下班回家才相见，郭问：“你现在还上班”？高诙谐笑曰：“嗨，挛兀几个钱么！”

场景二：某甲在村口见某乙掮着木杈出村，某甲问：“弄啥去呀？”某乙答：“我去把场里摊的麦草挛到一达哩。”

场景三：某老汉让儿子挖了地里的大葱去买钱，因当年葱贱伤农儿子不愿去。父亲说：“你把葱挖了拉到街上，多少还能挛几个钱么。”

富平方言中的“挛”，有采集、敛财、收纳、聚积、整合等含义，多与经济活动有关。笔者由此暮然设想：可否用富平方言“挛”的含义，解释《诗经》与《尚书》中的“乱”呢？若此，则全诗诗意贯通无碍。

先看《诗经·公刘》“涉渭为乱，取砺取锻”。若用富平方言“挛”注释“乱”，则其意为：乘舟渡渭水是为了采集物产，南山上有取之不尽的砾石和锻石。再看《尚书.禹贡》“入于渭，乱于河”。若用富平方言“挛”注释“乱”，即意指集结、收纳。原文意思可解释为：九州的贡品进入渭河后，京师收纳贡品于河上。意思是说，通过水道漕运获得贡品。这样解释不难看出：《诗经·公刘》所言“涉渭为乱”，指的是为了聚积财物；而《尚书.禹贡》所谓“入于渭，乱于河”，指的是京师通过水道漕运收纳贡品。

为什么要在这里用富平地方方言来解译《诗经》、《尚书》中的“乱”字呢？因为《诗经.公刘》和《尚书.禹贡》记述的当时史实都和“京师”相关，而这个辉煌的“京师”，经本人考证，恰恰就在富平。当然，虞夏京师在关中富平也在这里得到了进一步证明。而且疑古派认为《尚书·禹贡》是后来伪造地的观点也被一个“乱”（挛）字逼入尴尬。

《诗经》和《尚书》产生在上古，斯时不要说字典没有产生，就是文字，恐怕也是非常的初级阶段，“乱”字也是几经几千年的多代演进始成今之“乱”的，但是，当时语言则是必须能够承载当时要描述的内容的。几千年的语言延续，足见关中历史文化的厚重，足见关中在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中的地位。

通过古典来发掘考证中华民族汉语言的演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件事。所以，对《诗经·公刘》和《尚书·禹贡》中的“乱”，本人在这里作如此考证，尚希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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