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 |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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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是我闺蜜,是这个网络时代的落伍者。她向往散漫悠闲的生活,用她的话说,最好生活在乡间做个农夫的妻子,过着自给自足、田头云下、炊烟袅袅的生活,拒绝农药、转基因和一切她还来不及适应,就已被宣布过时的东西。
对了,忘了说了,云是一个文青,只是年近中年而已,没有野心和远近规划,工作之外喜欢拿着笔编排一点心情小文,来排解精神压力、舒缓着繁冗的日子。最近,因为联络不便,经不起丈夫和好友的劝说,云正积极地在和时代接轨。第一步,就是扔掉那个黑不溜秋、丑陋无比的“诺基亚”,买了个智能手机,连上网络,注册微信,加了QQ,反正所有网络职能统统一样不落地容纳到那个只有手掌大的机子里。
手机虽小,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百度一下,比扒书不知要方便多少倍。更让她意外的是,还可以随时浏览自己想看的书,简直是想你所想。云欣喜若狂,真后悔没有早听劝告,恨不得把里面的好的文章一下子归纳到自己的脑子里,白天忙工作,晚上散步也不浪费时间,一边走路一边听,还算自在。
云认识很多人,有牵着宠物,站在大街上一唠就是一上午的悠闲而自在的人;也有年纪轻轻整日无所事事,只操心邻里长短的全职主妇;职场精英、女强人。但云不属于这之中的任意一款类型,她喜欢恬淡的坐着,想一些像秋风一样虚无缥缈的事。
自从换了手机,每日皆有人请求加微信的。说实话,除了三俩相知文友,云不想交那么多朋友,只因她在里面写了一些心情文章,怕熟悉的人撇着嘴议论她:“酸不溜秋一无是处的文人,假斯文。”云不想让他们给自己挂牌,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如果大家都知道她心里想了什么,那简直就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台上走秀一样。就是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她也想享受自己的那一份清静。
这两天,云特别闹心,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碰见曾经的邻居蔡大姐,离老远就大着嗓门喊:“云,我加你微信,你也不接受,怎么现在混出息了,把老大姐忘了吗。”
云像犯了错一样,陪着笑脸赶紧解释说:“蔡大姐,原谅我,原谅我,怪我没看见,您别生气,我立刻就把您添上。”
不一会儿又收到一则短信:“云,我是香儿,加你好友你却没音儿,我哪得罪你了吗?还是里面有见不得光的东西,给我保密呢?开个玩笑,别生气啊!”云成了公敌,蓦然有一种犯了罪似的感觉,她深深自责,然后逐个登机拜访,天下才算太平。
一来二去,云的微友多了,微博里也热闹异常。如若发点文章,说什么的都有,其酸不溜秋、夹枪带棒、含影射沙,简直像个五味萦室的农贸市场,远远地就能闻到辛辣的味道。
更让人忍受不了的是,整天叮铃的微信声扰得云连觉都睡不好。
也是事该如此。这日下班,云路过菜市场,听人吆喝着卖颍河野生鱼,她捡了两条仍在地上做垂死挣扎的可怜的鲤鱼,准备给自己补补透支的身体。蓦地自己被撞了一下,悠忽一个黑影从身边窜出,须臾不见。
她感觉不好,紧张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袋,还好, 只有手机不见了。她怔了一会儿,霎那间感觉浑身轻松,竟面露一丝喜色,像扔了个千斤重的包袱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老天保佑,真实谢谢那偷儿,把我的烦恼给拿走了!”
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再见云,仍旧拿着那个像个灰姑娘似的“诺基亚”、穿着及脚的长裙,步履匆匆地穿梭于繁华热闹、红灯绿酒、到处翩翩着白天鹅的都市里,远远地看着她,是有点像格格不入的丑小鸭。
蔷薇,原名刘海玲,中华诗词协会会员,工散曲,零零散散地发表过一些诗歌和小小说。犹钟爱小说,小小说创作正在学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