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衣 | 我去拿根烟

 

这种场景,他不喜欢。

这间简陋的旅馆坐了十多个人,他是其中之一。他能闻到浓重的烟味,混合着厕所里泛上来的屎尿味。他只认识大青,大青是他不熟的同学,他在高二五班,大青,高二七班。下午放学后,大青拉了他一下,走,让你见识见识。

然后,他和大青来到这里。

每个人好像都会抽烟,他看到坐着的几个人,熟练地抽出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啪”一声开火机,“巴嗒”几下嘴,烟就在嘴边燃了。

他听到一个邪邪的声音:“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把我一个哥们罚了,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想怎么整治一下那女人。”他吐了一个烟圈,把嘴闭上再张开,又一个烟圈飘散在混浊的空气中。

他认识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教他数学,瘦瘦的,美女老师——五班六班的数学是同一位老师。老师毕业没两年,对学生严厉,工作一丝不苟。他以前数学成绩不是很好,这位老师还单独辅导过他。他对她印象不错,好老师都是受人尊重的,他甚至想着教师节时,一定要送她一朵花加一张贺卡。

这个邪邪的声音一出,许多声音都在附和了:“怎么整治?”这些家伙,对整治女教师怀着一股永远亢奋的热情。他们喜欢捉弄她们。往往老师们在讲台前讲着课,他们就会毫不防备的跳到课桌上“嗷嗷”地叫,甚至还有一致的口号,什么“某某老师,好漂亮,真想摸摸你的胸”,什么“某某老师,好苗条,真想握握你的腰”等等,往往这个时候,女老师就会羞愧无比,哭着跑掉。课停,“嗷嗷”声不停。事后,就是校方要求学生向老师道歉。他们的道歉还不如不听,道歉的话到了,表情还是挑唆的表情,这往往又使老师痛哭一场。

他听到他们在商量着整治的方法。是往课件里放一条小蛇,还是装一只癞蛤蟆,或是抓几只马蜂,藏在讲台下方的缝隙里。有人甚至提出,在这位老师放学的路上,实施挑逗行为。

他叫到大青兴奋地说:“要不,我们蒙着面,来一场不动声色的绑架,吓她个彻底。”这提意一出,有人倒是附和:“刺激。头,试一下?”

那个邪邪的声音又响起:“行!今天参与的报一下班级,事后,哥我请酒吧喝酒。”

他想溜,这种事情他不喜欢。他往门外退,大青看到了,“哎,你参加不?参加就报一下,有酒喝啊。”

“我,我去拿根烟。”他说,他看到大青不高兴。大青清楚他不想参加,也许在后悔叫错了人。大青清楚,他去拿根烟,这根烟要拿无限期的时间。他更清楚,他不吸烟,更不会捉弄任何一位女老师。

他在想,怎样把这事告知他的数学老师,怎样把这件违犯法律的事情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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