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立【散文】杀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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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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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自立（湖北建始）

洗漱完毕，我习惯性地躺靠在床头，拽个枕头垫在背后，在柔和的灯光下翻看抖音。这时电话响了，字幕显示：“老爸”，忙点击接听键:“华华，明天是星期天，你能回来吗？我看了一下农历，明天是十月二十二日，癸未，未属羊，我们家的人也没有属羊的，准备把年猪杀啦，你回家也顺便带几块新鲜肉回去”。

一听说要杀年猪，我心情猛然兴奋，同时也想到，哟，一年又快要结束了？时光荏苒，悄无声息，唯有岁月会忠实地在你脸上标记读不懂的经历。忙打开手机摄像看了看自己的脸，在眼角，似乎还真的多了一条鱼尾纹……

爸也太讲究了，杀年猪还要测什么日子？不过，听老人曾经说过，干支属猪的日子不能杀年猪。我忙回答:“爸，要得要得，您早点休息。其它的事我明天早点回来帮忙搞”。“嗯嗯，我把棕铆子扭好了就去睡”。

铆子，就是拴猪肉用的“套套儿”，是用棕榈树的叶子制成。首先把采集的新鲜棕叶在明火上燎烤一下，使其变软，然后用中指将其扭绕成麻花状，两头对接成圆圈，松开手，利用扭力使其自然成形。“杀猪佬”把猪肉砍成一块一块的以后，用尖刀在肉的上端戳一个小眼儿，用铆子穿过拴住，便于提拿和壁挂。

我闭上眼，想象着此时的爸，是不是正在烧着很旺的柴火旁，边喝着“罐罐茶”，边扭着铆子。身旁一定还有个花猫在陪伴打瞌睡，是否也还有烧洋芋准备霄夜？想到这里，眼中一下子湿润了：伟大的父亲，一辈子勤劳无怨，默默耕耘，不计得失，年迈高龄还在为子女操劳……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便驱车从县城回老家。晨雾很浓，大灯的光在雾中形成了两束灰白的光柱。车旁不时闪过城郊赶早市的菜农。早餐店里的灯光，被飘溢着辣香味的、腾腾的热气所拥抱。走出市区天已大亮，两边的山坡虽被薄雾蒙着纱巾，虽已见不到隆冬下的山花，虽已被白皑皑的明霜修饰着枯枝落叶，唯有山溪还在不厌其烦地哼着五句子民歌……

回家杀年猪，吃年猪饭的心情格外激动，我此时已无心去浏览窗外大自然的恬静和流动的雾带，思绪早已回到了往年杀年猪的一幕幕的情景中。杀年猪既是喜悦也是一种收获，既是一种民俗亦是一场感情的盛会。帮忙的人非亲即友，左邻右舍，亲戚、姐妹、兄弟，应约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餐。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四十多年前的一个雨夹雪的日子。清晨，父亲就把杀年猪的所需准备就绪：搬杀猪凳、薅猪毛的大腰盆、挂猪剖腹的长木梯子、分解猪肉的案板等。母亲也把接猪血的小盆预备好，并撒上一把盐便于猪血凝固。这时薅猪毛用的开水已经沸腾，杀猪佬喊叫一声：“搞”！几个帮忙的大力士便从猪圈里赶出来了一个，四五百斤的大肥猪不知道此时已死到临头，还哼哼唧唧地摆着八字步，直到把它拉上凳的时候才开始狂叫，挣扎与强制执行发生剧烈的摩擦。记得那次是堂哥揪后腿，或许是位置没有站对，猪子在挣扎时一脚蹬在了堂哥的下身，猪猪还没有进刀，人却疼得忍不住跑了，哈哈哈哈......

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自己失态的笑容，也看见了一棵柿子树由小变大的移动，知道到家了。父亲早已站在屋檐下等候，戴着袖套、系着围裙，虽是满头白发却笑容灿烂。停车、熄火、从后备箱里取出水果、饮料、香烟之类的，父亲忙接过去说：“早啊”。

当我迈步进屋的一刹那，似乎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不是说杀年猪吗？怎么没看见帮忙的人，也没有看到杀猪所需的一切用品呢？

父亲似乎察觉到了，面带微笑，柔柔地说:“前几天，我就请人帮忙杀了，我知道你很忙没时间，是骗你回来拿肉的”。听到这句话后，我感到内心有一股暖流喷涌而出，直奔大脑，眼泪也止不住“哔哗哗”的流了出来.......

编审：宋光平

作

者

简

介

作者：刘自立，笔名阿立，湖北建始县红岩寺镇人，60后，职业司机，自由主义者，喜好散文，诗歌和草根文化，坚信付出以后会有好的收成。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广交不写错别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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