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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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的房间紧挨着校园的围墙，这里长着一棵桂花树，个头不大，已经有五年了，晨风里摇曳着清香，一阵阵袭来。
　　
　　她打开窗户，眼前盛放着一簇一簇的桂花，清香淡雅。今日的紫竹，着一袭黄色裙装，波浪式的卷发披散着，优雅中透着几份忧伤。她要离开这座学校了，这个她生活工作了六七年的地方。她有些不舍，还有对面办公楼里的他……
 
　　记得当初，她是从一所小学调动过来的，因为工作成绩优异，连年的市区优秀教师和模范班主任，最终被这个市里的二流中学以“借调”的名义挖来。那时候，年轻的她只有二十五岁，然而却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同事都夸她能干又幸福，可谁也没有料想到她是单亲妈妈，已经离婚两年了。带着女儿，仍然把工作做得有条不紊。领导为了照顾她，在单位的空余房间里，为她们母女腾出一间屋子，作为生活居住用。
　　
　　和紫竹住的房间对面的是他的办公室，许清辉，是这个学校的物理老师，也是副校长。主管教学工作，每每都和她碰头，一起外出学习参加一些省里市里的观摩研讨会或者毕业班的论坛等等。她喜欢他那副斯文的样子，眼镜下时不时透露着关切，嘘寒问暖的像一个绅士。他发觉自己有点在意这个倔强又能干的小丫头，他心里一直这么称呼她，因为他大她十岁。若年底有什么资助教师的福利，许清辉毫不避嫌地把这些东西给了紫竹。
　　
　　一次填写教师档案，清辉知道紫竹以前的名字叫金桂，如今的名字是上了师范以后改的，便知道她必是喜欢桂花的。于是，在一次校园植被的过程中，他作为领导把本来要栽种的玉兰树换成桂花树，恰好在她的门前。她看在眼里，种在心里。

　　每次经过他窗前，紫竹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目光里饱含着柔情。只是，他有家有儿子，人言可畏，自己便装着不知。
　　

　　毕业班老师经常在一起交流聚餐，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便很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学校这个人口众多的地方，男女同事之间避嫌都来不及，何况他们经常一起外出参加研讨会议。
　　
　　紫竹心里很委屈，看了清辉一眼，可清辉的头很快低了下去，眼镜遮住了忧郁的眼神。　　
 
　　毕业班考试那天聚餐后，大家都在集体办公室闲聊，许清辉也在。突然，门开了，外面进来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女人，约莫四十五六，在四处寻找什么？清辉马上过去，拉着她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后“碰”一声，门关了。
　　
　　大家一阵沸腾，开始议论。
　　
　　“这是许校长的老婆，听说是泼妇，父亲是教育局领导，都退休了，还这么嚣张。”
　　
　　“她来，肯定没有好事，等着吧！"

…… 
　　
　　紫竹这才明白，是清辉的老婆，以前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面。 
　　
　　两个小时以后，许清辉进来了，拿着一些酱牛肉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爱人送来了她做的酱牛肉给大家吃，他看我今天没回去吃饭。”紫竹看他的额头明显有着被手抓过的血痕，只是大家忙着吃牛肉，忽略了他的一缕头发有意在做遮掩。
　　
　　紫竹没有去吃，清辉叫了，她还是不去，有些故意。
　　
　　后来，紫竹有意无意躲着清辉，连正常的学习工作，能让别人去自己就绝对不去。
　　

　　酷夏，市郊区一个比较隐蔽的农家乐里，清辉和紫竹面对面坐着吃饭。灰暗的灯光下，紫竹有着低沉的抽泣声，清辉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卸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戴上了。
　　
　　桂花又开了，清香淡雅，小小的花蕾在枝头簇拥着，宛如紫竹一样的秀美。母亲给她取名“金桂”，就是希望她能雅致如桂花，香而不俗，香儿不媚。                            
 
       单位已经正式上班一周左右了，老师们都在紧张忙碌着。由于紫竹屡次获得市级教学能手，还有两次省级，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暑假的时候联系过她，因为她心里放不下清辉，还有些犹豫。
　　
　　清辉早已得知紫竹的调令局里审批过了，这段时间校长去省里学习，一切事务交他代理，只是他不愿意盖章，以校长不在为理由拖着。
　　
　　这天下班后，她去他办公室拿了自己的调令，告诉他后天走，问他愿意送自己吗？清辉没有回答。
　　
　　周五的早晨，紫竹早早起来，擦了一些清香的玉兰油，换上那身黄色的裙装，等在房间内，可清辉一直没来。
　　
　　门前的桂花在微风里飘来阵阵清香，紫竹一袭黄色衣裙消失在看不见的远处……对面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地面上，落了一层烟灰和几十根烟头。清辉看到紫竹离开的瞬间，拉开办公室门，准备冲下楼去，可儿子的电话此刻响起……
 
　　“爸爸，今日回家，12点放学前来接我。”儿子考上了省城的重点高中，第一次回家。
　　
　　黄昏，桂花树下，许清辉捡拾着那偶尔被风吹落下来的桂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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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小记】：ycty0622

摄影：秋日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