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期一字】说“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可以说是崇尚“颜值”的时代,将“颜色”带上了量的指标,也是人类的一种变化吧。对错与是非,且不论。何谓“美”?也许这个答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回答。本期且斗胆来说一说这个“美”字,谈谈我心中的“美”。
关于“美”,本人因不是美学专业的,所以不打算从美学角度来说,我只从我心目的“美”出发,讲述一下我眼中的“美”、心中的“美”。还是那句话,笔之所触,心之所想。几日前与友人相谈许久,对“美”稍稍又有了一些想法,于是乎作下此篇,以为札记。
“美”字从字形上来说,东汉经学家许慎在其《说文·羊部》中曾记载,“美,甘也。从羊,从大。”宋代徐铉等继许慎之后进一步阐释曰“羊大则美”。清代段玉裁为之作注则云“甘者五味之一,而五味之美皆曰甘。”《孟子·尽心下》:“脍炙与羊枣孰美?”宋代苏轼更直接,其说“天生烝民,为之鼻口;美者可嚼,芬者可嗅。”如此可见,古人对于“美”的见解几乎始于对“口欲”的喜爱。曾记得有人说,先民创制汉字之时,最直接考虑的是表意,因而汉字的字形最初与语词意思关联最为紧密,此类代表字有象形字、指事字。如此想来,“美”字一开始或许就是表达了先民寄托于食物的一种喜爱之情,这大概便是徐铉所说的“羊大则美”。联想到今天,当人们吃得好时,也会连连叫美,此中道理,其实古今一也。特别是咱们中国,自古民以食为天,吃得美本就是一件赏心之事。其实这个道理,在“吃客”的眼里也是更能理解的。现代文字学家李孝定在其《甲骨文字集释》里曾怀疑地猜想“美”字“像人饰羊首之形”。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美”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先民起初利用吃剩的羊头骨所作的一种头饰,用来美观的。
从“甘也”、“羊大则美”到“像人饰羊首之形”的解释变化,或许能够隐约透露出“美”之含义的变迁性,即由食物之味美到人们装饰之美。此变迁性或许也正暗合了人类的需要层次。往往当人们不再为食物发愁和担忧之时,也就是考虑更进一步需要之时,比如审美上的需要。“美”字后来逐渐产生“形貌好看”、“优美”等意思兴许便是基于此而来。
说及“美”,其实“美”也是可以分类的,它可以分为“有形之美”与“无形之美”。“有形之美”,固然是指有着形体与边界的事物之美感,比如人的外形,物的外观。因而这“有形之美”最为人们所熟知,也最易被人们所感知,因为它们形象。而这“无形之美”呢,说来也很包罗万象,虽无边界存在,似乎不存在,但在天地之间却无处不在,比如欢乐、祥和的氛围可以作为“美”,比如善良的内心也可以很“美”,还比如偶遇一处风景或一位友人也是一件“美”事。凡此种种,“无形之美”虽不易察觉,但也最为珍贵。
康德曾在《判断力批判》中给予“美”的分析论里,他通过质、量、关系、模态四个方面的分析,得出了“美”的无功利的令人愉悦性、无概念的普遍性、无概念的必然性、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等性质,从而形成了其矛盾着的“美学观”,为后世“美学”提供了很多的启示。康德的“美学”思想,在该学界向来被奉之圭臬,其权威性可见一斑。但是,“美”也是世间普通之存在,任何人都可触碰而得,它并不是那么玄妙的。人世之中,有许多时候,“美”都是围绕身边的,只要细心观察。且看……
友人相谈甚欢,是一种美,也是一种快乐。人生之乐,说来有很多,一壶浊酒与君酬,是一种乐事;与好友叙谈一二,也是一种幸事。友人之间,无需计较太多,“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古往今来,友人唱和可谓是一种习惯,有魏晋士人的“曲水流觞”,有盛唐诗人的“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也有今人的“感情深,一口闷”,等等皆是。要问个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友人之间的聊天与叙谈,均会给人一种美妙的舒适之感,一种无功利之感,彼此不用顾忌太多,心里自然甚为放松而自在。所以说,人生能有一二挚友者,可谓幸运,亦是美事一桩。
偶遇一处风景或美食,也是一种美。人生天地间,好看的风景其实无处不在,只在于观察者的心思注意与否。有时人的心情也会直接影响到感知美的判断力,从而会让身边的风景打上了人为主观的情感,这或许便是“移情”的效果。有时候,当你心情低落,即便遇到一处特能赏心悦目的景物时,那时的景物尽管是最美的风景,也许在眼中也只是一般般,不足为提。有时候,当你吃到一份特满足、特爱吃的食物时,那时的“口福”便是最美的。我虽不是一名真正的“吃货”,然此种心情亦能感同身受。
他乡遇故知,是一种美。以往对这个感触不是很深,后来随着外地上学,进而工作,对这个也就越来越有感触。他乡之中,遇一熟人,其感觉不止妙不可言,更是一种乡愁的深切体现,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家乡一般,这时便是最美的时候,也无怪乎古人会将其列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当你实现自己想做的事,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时,这也是一种美事。人生之追求有很多,也不需要有多伟大,有多高大上,符合自己的心思,然后努力为之,这便是最大的幸事。有的人一辈子只做一件事,也可以说他是幸福的,其中因由也就在于此,所以若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做到尽善尽美之时,他便是成功的,那他也就是幸运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是一种美。有时候人们往往在寻找一个事物的时候,偏偏遗漏身边最近的人与物。当无意之中环视周围时,奇迹、惊喜,原来就在眼前,那时的心情可谓之激动,亦可谓之欣喜不已。这句话还经常被用来形容遇见某一心上之人的心境,好多影视剧和小说都会拿来用。这种遇见,类似于不期而遇,却是少得可怜,可遇而不可求,也正因此才显示出它的珍贵与稀奇。你能说它不“美”吗?
闻道家创始人老子有一句话,“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老子的话说明了天下的“美”也是相对的,有美就有恶,有善就有不善。正如万物皆二元并存,有无相生,高下相成。吾辈对待“美”之心,当怀虔诚,亦该辩证。
关于“美”,粗略一篇,先到此为止,以后或许再作续篇。愿我们皆有一个“美”的人生!多谢一阅!
美会在凝视者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