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死亡

1

外婆年纪大了。

外婆也不识字。

因此，在听说她要坐火车去西安看望我的母亲和我的舅舅的时候，我们几个大人都有点紧张，怕她在路上出状况。

于是，在杭州工作的我自然成了协助外婆上车（从我老家没有直达西安的火车，最快的坐车方法是在杭州中转一下）的唯一人选。

因此上周四，我协调了自己的课程，去车站接了车。

一出站，我就发现外婆变了。虽然过年还刚见过，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身子会突然消瘦成这个样子，她的眼神会变得那么没有神气。

一出站，我看她就像是个孩子，茫然地搜寻着我，还好我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换乘地铁从杭州东站去往城战的路上，我看她畏畏缩缩，俨然一副老人的模样，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强人。

他告诉我村子里的一个老奶奶一个月前去世了。

“什么？这么快，感觉她年纪不大啊。”

“他也60多，快70了。”

“那大外婆（比我外婆大一点的一个长辈）最近身体好吗？”我问。

外婆平静地答到：“她70多了，估计过不过今年。”

我一时语塞。

2

我偷偷看了看外婆的表情，她很平静，却在平静中藏有一些茫然，或者说慌张。

以前听过一句话：长辈是隔在晚辈与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

我觉得这句话很残忍，它假定长辈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然而对于长辈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对于死后的世界他们就像你我一样，也是茫然无知，存有恐慌。

更残忍的还是当长辈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个逝去，他们难道不会在心里想着“马上就轮到我了”？

她们该如何自处？

我想我们在这一层面上是欠缺对长辈们的理解的。

3

今天下午，外婆结束了在西安的6天旅行，需要经过杭州回老家，下午我又去接了一次车。

在接到外婆，并将外婆再次送进车站的那一刻，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外婆依旧沧桑，我却在那个瞬间猛然发现：

她和已经去世的外公竟然变得那么的相像。

长辈是隔在晚辈与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

我想对于外婆来说，属于她的帘子正被一道道拉开。

多希望她不要那么早看见帘子背后的图景。

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