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散文）

从益阳出发到东坪，汽车需行四个小时，路是一个劲的往山里走，东坪小镇就藏在山峦叠翠的山怀里。小巧，清秀；几条小街，处处干净；无喧嚣，空气纯净爽心；又一带碧水荡漾山川灵秀与温馨，作稍稍的声响从城一侧走过去。小镇东坪实在是位可人的村姑！

多少次，我不厌那足足半天的汽车颠簸往她怀里去，到小街上走走，站店铺门前与街人聊聊，或许将城走“穿”到山畔水边或者种满青菜的园子边看看，都好，都行，都是番享受。如果思古之幽情大发，河边一线吊脚楼，古香古色，且歪斜得仿佛多少年风雨载不起，门窗一律扭成棱形，让你笑着兴叹。心内，已有满腹人世沧桑的感慨奔涌，已有几分人生易老流日易逝的惆怅揪心。

好的是，歪斜吊脚楼里正有袅娜女子走出，气质高雅而又不轻慢于你，微笑的美丽正是因为可感的自信。那载起红颜芳容而去的橐橐声渐去渐远时，又仿佛有种包装古色而内容全新的古怪念头袭人。

几次走小镇，是应小镇文学朋友邀请而去。此次依然。他们写出灵气十分的文章给我，读他们文章读他们人时，完全不是先前站在吊脚楼下看可人女子走过时的感觉，古色尽去，旧颜全无，只觉历史走出了旧道完全换了新颜。

静夜里从下榻的招待所走出来，沿灌满月辉的小街小巷独自夜游，世间只有月亮走动的声息，一栋栋楼里灯火尽灭。小镇大概是无神经衰弱患者的。走过那一片楼，郎朗月色里就见半个青山，不闻山语但见满山黛色丰盈，山野青绿之气扑面而来，如酒如泉如音乐弥漫。沿山转过去，隐隐有流水之声入耳，愈转过去愈清晰，终于是水声哗哗。循声走过去月色下那一江水胶凝沉重，缓缓东去。近处可闻不息的低吟，而远处，声响告诉我它们是在拍响山岩敲打堤岸而走。一声一声是溶进夜之月辉而热热地传递小镇人梦乡里。

回去，爬上楼顶，手握圆月之手，心里仍念着江河夜走的声息。渐渐，心之搏动竟慢慢与远处江水合拍，顿觉心胸博大起来，任道路如何曲折坎坷，清流一带是奔流激荡而去了。抚着激荡之心，放眼于四周，天地间是静山静水静屋静人，小镇人尽有的酣眠我却没能获得，为何？也罢，也罢！极虔诚祈祷小镇人睡个好觉，安静长伴，在每一个将来的新的日子里抖擞精神好写佳章。这一切在小城人梦乡，是化作了春雷，是成了淅淅的春雨，抑或，变做船工号子激流勇进？

原载《中国旅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