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行天下】（程果儿）男人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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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果儿
这支球队实在挺菜。衣服什么色儿都有，红橙黄绿黑，还有穿牛仔裤跟皮鞋的。年龄体型也不整齐，从二十以里到四十出头，高矮胖瘦，跟伸出来的一把手指头似的。个别热极的，撩起衣裳，露出腹部半球。
只有脸上的快乐是一致的。
我压根儿不懂足球，也不喜欢。02年中国队进世界杯，跟巴西遭遇的那场，我跟兰娟坐在小板凳上，瞅着她家的黑白电视，搞不懂规则，听不懂解说，就记得最后的“0”。我们用专注跟无知诠释自己的爱国心。
现在仍然不懂足球。可我实在是喜欢这支球队，改变散步路线，以他们为核心，一圈一圈绕着走，眼睛里含着笑意。
这帮男人嘴上一点不比脚下轻松，不时调侃，球没接到，或是队友有搞怪动作。忽地就爆出一阵笑声，像扇动翅膀齐飞的鸟；又或者是掉落水门汀地上的铁器，咣当当，散在响晴白日里，带着回声。
球场周围坐着些看客，男人们的动作有了表演意味，要花哨一些。总有人爆粗口，这样的话，男人似乎更爱跟同性讲。就像他们的游戏，必定是粗暴的，耍着横与酷，与速度激情有关。
看老男人玩这些，尤其让我发笑。像心疼自己似的，还好，还来得及。那个稀疏了头发的高个子男人，用头顶了十个球，高兴得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忘跟同伴炫耀。他们十来岁的时候，怕是连真正的足球都没见过，可以踢的是地上的土坷垃，遍地的山芋萝卜。他们在长大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喜爱的游戏。
小祥曾经跟我说过他的发现：女人是群居动物，上个厕所什么的，都得一起去；男人却爱独处。道理老套，关键，小祥才四年级。女人结对子是在小些时候，彼此情谊总不稳定，带着计较嫉妒，离间争吵，一点儿不比爱情省心。到长大结婚，生活圈子就只剩一方小天地，偶尔有闺蜜进出。看个电影抹个眼泪已经是消遣的极致。要不就是逛街美容，没有新意。聊个天，也不外家长里短。女人很少去触碰自己不懂的东西，也不想回顾童年，少有成年女人再去踢键子跳皮筋。就像一只在成长的T台上款摆而行的猫，从没有打算回头。
男人却不同，他们的成长路线呈圆形。即使老大，依然迷恋游戏。聚众抽烟喝酒的是男人，这跟小时候站一排撒尿和泥一般况味。升级版的是“桃园三结义”跟古惑仔，男人其实才真的热爱群居。斗鸡走狗，声色犬马，在水边一站半天钓小鱼，都是男人的游戏。老到闹腾不动，还要捧个鸟笼子听响动，或者在路边头碰头下棋。哪里有女人玩儿这些呢？
在他们的游戏里，女人是配角。大烟炕上，半躺着的美女负责烧烟泡。抽两口，那是跟男人学的。就像现在的女子足球队，再怎么样，也不如男足牵动人心。女人是被男人拉到游戏里来的。孙武斩掉的两个嫔妃，原本人家可能在好好地闹宫斗——这可不是游戏，都是性命相搏。只是阖闾一时好玩，让孙武操练她们，最后眼瞅着她俩被砍了头，剩自己天天食不甘味。当女人不再一起上厕所时，男人还会在墙角比谁尿得远。平时的话题，无关身份，都得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心忧天下，男人有责。好吧，男人们其实是很会表演的汪星人，他们抬起前脚走路，那是力量与技巧；还需要拼命狂吠，那是胆量与气魄。
可是，这游戏也孤独。他们不会像女人那样交换咬啮性的小烦恼，掐虱子似的清理彼此情绪上的垃圾。男人的游戏更注重形式，重表象，像一只狮子与另一个狮子的相遇，彼此迎风抖动着鬃毛，有华丽丽的比拼。
歌手陈升唱：Wine, Woman and War 是男人永远的最爱。醇酒，美女，战争，这几样细究一下，不走心，都是指向外界的。男人把这个世界的门打开了，然后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内心。连他们玩的游戏，最后也成了佩在肩上一枚闪闪发光的肩章。
（原创作品，作者授权发表）
程果儿，原名程艳。热爱阅读书写,大悲大喜的性格，小打小闹的格局。多年来以文字为最亲密的伙伴，虽未有大成，但从未曾背弃。文字散见于零星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