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我非我,长存今朝
时间不停走,没有尽头,只有路口。
林清玄先生说每一次想到憨山大师传记中自解生死疑惑的那一段,都会很感动。他也许不会想到,同时有人在细品他《我似昔人,不是昔人》的自感中,也会豁然开朗、感慨万分。你看,人生本就如此,我们大概永不会猜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谁带来的感动。
有人说过“一个人心是怎样的,就愿意看到怎样的”。
这样想来,如今我会被这篇文字感动,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早早便有这样的疑惑,也许是因为它解开了心头的那个不解,替我放下了心头的那个重担。
也许它不是最好的答案。可于我而言,它已是最恰如其分的解释。
也许,不谋而合的,是心中的最好的释怀吧。
“人的生死、宇宙的昼夜,水的奔流、花果的飘零,都像是这样,是自然进程罢”。
前不久,祖母病重,我到医院看望她。
我从没想过,什么时候那个精神、爽朗的长寿老人成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这般模样?
祖母一生经历的多,命运多舛,苦难缠住了她的一生。
早年家变,年轻丧夫,没再改嫁的她拉扯着儿子女儿长大。前些年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我不知道,这样一个清瘦的老人在走过这些个大风大雨后依然活得那么简单自然。
我是不知道,原来能够打败一个再勇敢的人的磨难,是病痛。我瞧着那样坚强的祖母被排上大大小小的管子,艰难的呼吸。正如她那艰难的一生。我走上前去,轻轻唤她。她微微睁眼,没说话,只是匆匆一眼,她又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原来无论一个人生前活得多么风光多彩,又活得怎样历经磨难,对于这人世间的一切,他只能仓促一眼,带不走任何东西。这就离开了,没有别离的伤感,没有不舍的留念,就像一江水,就像一朵花,说走就走,说谢就谢了。
原来这才是人生,人的一生。才开始到结束,仅仅是一睁眼再一闭眼的距离。
没有永远的长存,只有别离的转身。
我们生来就属于天际。我们注定早晚要离开这一站,然后驶向远方。没有人知道下一站在哪儿,因为就像每个人都带不走的这一站的行李与回忆。
人生,于你于我,终有一别。
“这就是从前那一位才华横溢、青春飞扬,对人生与未来充满热切追求的我吗?”
也不知何时,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越活越糟糕。
记忆中的我总是满腔热血,总有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儿。那时的我好像无所畏惧,想做的立马就行动;那时的我拼命向前,从来不妥协认输;那时的我热情活泼,对一切都好奇热爱;那时的我,还有热忱的梦想和努力的自觉。
本来是无所畏惧的孩子,怎么害怕了呢?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承认。不敢承认自己的胆怯、自己的懒惰;不敢直面自己的逃避、自己的借口。
因为时间,将每一个勇敢强大的人洗礼得脆弱不安、变得小心翼翼。
十五年的时间,我改变的不仅有容貌,还有心智。三年的时间,我改变的不止有身高,还有思维、性格。
也许并没有完全变成更好的自己,但至少我在成长——和过去的自己道别。越来越能看清自己的真容,越来越能接受自己的懦弱并与它共存甚至渴望打败它。瞧,这不就是成长?
改变即是成长,存在必将合理。
而那个过去勇敢也好、幼稚也好,那个过去的我,属于过去的我,终将在记忆的冰河中清晰的发光,为我照亮未来的我的路,为未来那个,似我非我的我,注入一份纯真的勇气。
提醒我,我曾经那样勇敢的美好的存在。
“生命的成长虽有阶段性,每天却都是相连的。去日、今日与来日,是在每日流逝的,可怕的是流逝时,我们却从不警觉。”
有时会觉得,日子怎么突然就过去了,自己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原来不是突然。每个过去、每个成长原来都是必然。
那怎么,回想之际,竟像是失忆一般空白?
大抵是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儿吧。
于是我就任由这些个时间漠漠地无碌地毫无知觉地从指缝间溜走。以致回想时,才会惊于时间的仓促,然后再唉声叹气地感慨、无病呻吟一番。而当时间再来时,又在一声声后悔中再次溜走。
原来其实每个昨日,每个上一秒,都真真切切地离开了。毫无犹豫地,决绝在空白记忆中。
无常之感常惊起,对天对地对时间。
却从来没对自己。
所以人们才会说:话说在前头,事儿在当下做。
“由于流逝的岁月,似我非我;未来的日子,也似我非我。”
“只有善待每一个今朝,尽其在我的珍惜每一个因缘,并且深化、转化、净化自己的生命。”
昨日已过,明天未至。
没人可以挽回昨日的遗憾,同样也没人可以摸得清未来。
前方的路还很长,大概也只能认真抓住当下、拼搏在当下,争取在天明前赶到目的地。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也许光明,也许黑暗。
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个昨天。
或许充实,或许虚无。
可不管过去,无论未来。它们都是似我非我的不定和未知。
没关系,我只要在今天,把每一天的现在当作最后一个自己,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怀揣着尚远但一定会有的希望,努力地、坚强地,活在当下,并且在明天到来之前,长存当下。
“做了过河卒子,只好拼命向前拱。”
那就走吧,启程!
然后便只顾风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