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呆子的故事之--老病相摧

旧文：老病相摧

2013-01-11

近来的生活就是这样，自己病，身边又是老人又是病人。

老病已经是生活常态了。

一般的病，病到要死的样子，心里时刻准备着，都不算意外。老人们一天只会比一天更糊涂，从此好起来是不可能的。那些又糊涂又明白的话，常常会把我搞糊涂了。不肯轻意就下结论：老糊涂了！老人的糊涂话里有明白，所谓合逻辑不合情理。我还挺爱听，听的时候，还悄悄记录一些。有时候悄悄地流泪，有时候悄悄地叹息：唉，人生真的没有意思，老了老了，就糊涂了。心里全是惊恐，怎么会活成这样？

身边人突然就病了，反正一直是病着，只是有时候病的重，有时候病的轻。病，是与余生相伴的，随行者。不可能离开，不可能赶走，心里明明白白的。

有时候，一下子病得要死的样子，脸色惨白、全身发抖、身体滚烫、嘴唇失色，甚至不能成语。我是没有常识的人，平常只是听指挥的护理，叫做啥就做啥，端茶倒水是没有问题，叫我拿主意处理紧急情况就不行。人是傻的。

家里的病人都不肯去医院，去过的医院还真不敢恭维，眼见着病危的人，也是先开一堆化验单，四处奔波：抽血、取样......跑了几栋楼，排了几个钟点的长队，没病的也病倒了。有病的早已快没呼吸了。少则几个钟头，长则两三天，等化验结果出来，医生才考虑治疗。

前天，病人是在小医院发病的，医生表现出不知如何是好，让去大医院。大医院是以前去过的，知道不跑三天也不会治疗。就直接回家了。

全凭着病人自己的医疗常识。在网上查找症状与病情的诊治。

我们用药，感觉不对再换药。

直到烧退下来。

全不知此病是什么病，因何而来，由何而去。

反正只看症状。

病人时好时坏的。

好的时候一切正常，坏的时候又说没命。

反正，我也习惯了，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买药、喂药、换药。

他还一直开着玩笑，能开口的时候，就让我一直笑。

他说：这次分别，就是永别。

我也不当真。反正乱说话是他的习惯。

他还说：我有一点跟你一样，就像你希望我快乐，我也希望你更快乐一些。所以，支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心意相通的。

表面上看起来，AA制，实际上，谁也不曾算计谁，实际上，这是我们的游戏。

老病是我们生活的常态，我们习惯于老病相摧，见证人生无常。我们只愿意相伴的日子，实实在在珍惜过。

文章是2013年1月写的，也是他又一次重病之中，那一次，他曾流泪向我道歉，说自己没有好好疼惜我。可我并不当真，觉得他不会真的不行了。那时候的我，真的是淡定从容，无所畏惧。当他真的不治时，才全乱了，失掉了从容。

那时候，呆子的父母也在老病之中，日子常常是乱的，每天都有人病，又有许多糊涂话，各种突发，已经习惯，心里倒没有慌。

每日看病的艰难，累到失语，所以记录并不多。

2013年后来留下的照片里，呆子的样子非常好，高挑清瘦，脸色也不错。2014年就开始浮肿，有了病容。

最感慨的是，他虽在病中，常常病痛得不得了，可是只要能开口的时候，他就玩笑不断，总叫我笑到肚子痛。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这么开怀。从此，再没有了。

留下的几段与他共同生活的视频里，总有我笑得说不出话来的声音，还有他逗我的镜头，如此美好。

虽然实实在在地相伴过，可是，相伴的日子我还没有过够，还想和他在一起，哪怕老病相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