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一盆红烧肉 —打工趣事之一（文/郁斌生）
一盆红烧肉
—打工趣事之一
文/郁斌生
中饭准备就绪，当香喷喷的红烧肉端上餐桌时，一股四溢的肉香扑鼻而来，好香好香！小孩子惊呼，我则急不可耐的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肥瘦相间入口即化而满嘴流油。儿子不紧不慢地说色香味俱佳，虽是平常有今日更可口。啧啧啧小孩刚尝一口且大喊美味。当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享受这人间的佳肴时，20年前一次吃红烧肉的往事冷不丁涌上心头，撩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那是2002年，井纺改制后，我下岗处在无奈中，迫于生计，尝试摆个修自行车的小摊。所用工具大多都有，又添上几件专用工具，购进了一些自行车配件，便择吉开张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大半年下来，仔细一盘算，很可能连自己的生活费都未挣得。平日街上人少，生意自然清淡，一月中每逢一四七当墟逢场日人多生意尚可，但人只有一双手，哪能四处打得开，一个月九个当墟逢场日，其余21天，可能只有吃老本的份，加上自己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缺乏精明，若找错钱或算错数一天可能白干。总之这自行车摊是难以为继，但出路又在何方？那时儿子在南昌读书，每月的生活费必不可少，自己的养老保险金也没余钱去交，无法只能由大女儿暂时垫缴，等以后经济好转时慢慢来还她。
这摆摊生意不行，连自己伙食费都找不到，家庭开支又一分不能少，人就像热锅中的蚂蚁，只有团团转的份。正在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不知如何突破困局、双脚又该往哪里迈才好的时候，突然宜春麻纺厂好友阿贵电话来招，言上高有一新厂要开，刚安装箭杆织机，要我去学学无梭，以后可以外出找事，问我去否。我正渴时看到井，瞌睡时有人递枕头正求之不得，立马答应明天就来。一听有此等好事，差点要蹦起来。自己在井纺与有梭织机打了30多年交道，现在能去学学箭杆织机也许是人生的转折，真是人在漩涡徘徊中，岸边突然竿伸来，求之不得正中下怀。
阿贵直接送我到上高。只见厂房里箭杆织机已经定位，七八个工友正在揩洗检修，其中井纺老同事王天贤父子早就在彼上班。有老熟人方便了许多，仔细一了解，原来这些箭杆织机已经使用多年的二手机，进厂时厂房地面尚未完工，只能露天堆放，事不凑巧，天公又不作美，连降几天大雨，防水防雨措施又不到位，虽说用蓬布遮盖也为时已晚，机器早已淋透而锈迹斑斑，自然损耗严重。本应检修校正，如今又要加上擦绣，工作强度更大，而食堂还在装修中尚未使用，吃饭问题只能在500米之外快餐店解决。
此后不久，井纺老同事钱山老乡浆纱工彭读生和整经工晏比男两位同事因准备工序要开也来到了上高打工，此时共有五个男工，两个女工一起在上高打工。那时候打工辛苦，一个累字，足以概括，干活累体力消耗大，饭量也相对增加，饭前肚子一直咕咕叫，胃不好的我更是雪上加霜，快餐店老板做生意特精，一菜一饭五，六元不等贵倒是不贵，但只能打一碗饭不能再添，若添须另外加钱。平日饭量偏大的我一碗饭不够，二碗又过多，无奈，只能每餐六七分饱，如此繁重的活路，饭又不能吃饱，确实有些吃不消，晏比男在井纺时曾与我在一个小组共过事，自然也是老熟人，他见我每餐都不能吃饱饭，便对我说，明天我多打些饭，拨一半给你。次日午饭时晏比男她也满满的要了一碗饭，待我吃了一半时，从她碗里面拨半碗饭给我，从此以后我每餐都能吃饱饭了，吃饱了的感觉特好，做事有劲，连走路都轻松带风了。打工又苦又累又吃不饱的感觉实在难熬，没有经历过真的很难体会到个中滋味，晏比男是一个井纺的老同事熟人而已，能在我吃不饱时拨饭饱我这是多么的高尚。常言道，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以为报，只有永远铭记于心。
上高染织厂李师傅与我们一道打工，他人真好一付忠厚老实相着实让人喜欢与之交往。他家离厂三里路远近，每天骑一旧自行车代步，一来是同事，二来年纪又相当，又在一起打工，彼此渐渐相识相知，开个玩笑也挺随便。有一天上午心血来潮，也是天天快餐伙食欠佳，缺油少荤而馋生，忍不住想吃一餐红烧肉的想法时不时在脑中泛起，给李师傅一说，李师傅说好办呀，我说那就麻烦了，他说小事一桩，我立马从口袋里拿出20元钱给李师傅，连忙说麻烦麻烦。下午上班前，只见李师傅风风火火提着一个大包袱闯进门来，然后放在桌子上解开外包的毯子，告我肉烧好了，还热乎着。一股红烧肉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原来李师傅中午下班回家时先弯到菜市场帮我们买了六斤多肉，回家后与李师母两个人一起动手烧好，做事精细的李师母又怕菜冷了，外面还加包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保暖，一盆满满的冒着热气的红烧肉令人垂涎三尺，口水也忍不住掉下来了，实在抵挡不住这美味对我的诱惑，顺手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又大又肥的大块红烧肉，直往嘴里送，真好吃呀！谢谢谢谢，一边吃肉，一边感谢李师傅的辛苦劳动，给我们带来了这人间美味，一边招呼井纺同事，他们也听到了响动，闻到香味，迅速围拢过来拿筷子的拿筷子，用调羹的用调羹，你一块他一坨美美的先尝为快，上班时间到了，我也转身进车间去了。
房间就在车间边上，那时候宿舍与食堂正装修尚未完工，临时在车间边上做办公室和放配件的小房间暂栖。这天下午人在车间做事，心系房间里桌子上的红烧肉，时不时的找点小理由进房间，或喝水或拿东西，总之理由是找出来的，为了进房间，无论手上活有多忙，都要找出理由进房间，进了房间，毫不掩饰的拿起筷子吃肉，谁也不客气，谁也不会笑话谁，这双脚情不自禁的往房间里面挪，吃了一次，又想到要吃第二次。人的欲望，在一时难以控制时，所做出的事都让人忍俊不止。这一个下午，我们七个井纺同事就像走马灯似的，你进我出房间吃红烧肉，到了吃晚饭的时，偌大的一盆红烧肉，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十来块小的和一些汤渍躺在盆底，但那满嘴喷香和直冲嗓眼的饱嗝，人人得到了尽情饱餐一顿红烧肉的满足。这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好吃、最有趣、最有回味的饭。这是一次特搞笑的，特别有意思的经历。仿佛这红烧肉的香味还在我身边徘徊，一直未曾散去。
那时候猪肉三元钱一斤，20元有六斤多肉，七个人平均九两有多，这一大盆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肉，既未佐酒也没送饭，就这样进吃一坨，出吃一块，一个下午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把这满满的一大盆红烧肉，吃的所剩无几。若是今天不要说九两肉，就是半斤也得分成两餐，而且还不一定能吃的完。重要的是吃得那么有味那么有趣更为难得。七个同事有缘凑在一起打工，如此有一件特别值得回忆的小事，时至今日闲谈提及特觉有趣。后来车间食堂开了张，情况有了一些改观，但肚子里的油水少，乃是不争的事实。说来搞笑，趁师傅给人打饭没注意时到灶台猪油钵里挖一调羹猪油拌饭，加以绿油油的蔬菜又是美味一餐，三五分钟一大碗米饭顷刻见底，那香味至今记忆如昨。
事隔多年，这打工的小插曲觉得既有趣，又特别搞笑，恰好空闲记录下来，一来不忘当年打工苦，二来觉得有趣值得回味，图一笑之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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