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河的记忆，溃坝后流的全是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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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6日，陕西省子长县县委宣传部发布通报，8月1日陕西子长县一蓄水坝发生溃塌，导致大量“黑水”下泄至县城街道、河道。经初步调查，发生事故的两处弃渣点系违法倾倒形成，子长县公安局以重大责任事故案立案侦查，并对两名嫌疑人依法刑事拘留。

通报称，本次事故原因是子长县永兴洗煤有限责任公司洗煤厂两处弃渣点，由于连日强降雨形成弃渣蓄水池，发生滑塌造成下游鱼塘溢流涌入洗煤厂，导致“黑水”沿沟道、街道进入县城秀延河。据初步统计，事故导致1人受伤、1人清洗物品时触电身亡、24户群众不同程度受灾，直接经济损失初步估计为230余万元。事件未对子长县饮用水源造成影响。

又是一年多雨季节，说来就来的连绵大雨，冲毁了子长县的私人建造的小水坝，导致了灾害。处于下游的人们纷纷走出了家门，如同十几年前一样……

老温曾是乡村教师，从小我就跟着她游走于各个村庄，每个村子住几年，印象最深的属雷家岔。那里的山下有一条浅浅的小河，常常趁大人不备，孩子们结伴去河里抓蝌蚪逮青蛙。但是，一到多雨的季节，这条小河就换了面貌，住在山上的我们，整夜整夜的听着水流的轰鸣声。

那条被村民们称为线河的黄河支流，每到雨季，上游的水流慢慢汇集，夹带着泥沙土石和树木枝丫肆意冲刷着两岸，一路奔腾着汇入黄河。每到这个季节，河两岸的村庄里，有壮劳力的家庭，都会去“赶山水”，带着铺盖卷带着干粮，带着自制的大网，去山崖上找个安全空间又大的石洞安置好，打捞滚滚河流中的东西。

通常大家都能打捞到的是柴火，在农村，虽然大家都烧的是柴火，但树在农村是很重要的东西，养大的木头，要用来修窑洞的门窗，要修桌椅板凳，要打制家具，甚至棺材，没人会舍得把它们直接砍掉烧火。烧火的柴，除了修剪下来的果木废枝。做饭用的主要的就是从河里捞的柴火，大家叫它“河柴”。男丁旺盛的家，会在洪水来的时候就准备好，打捞的也大多是树干、树根这种大个儿的东西，或者运气好的话，有人还能捞到煤碳。家里劳力不足的，会等到洪水泄了，带着笼去捡被冲到平摊上的枝枝丫丫。这样的人，也会有好运气，那会儿小山村里玩具齐缺，除了妈妈们给女孩子做的布娃娃，爸爸们给男孩子做的弹弓、铁环、“牛”，剩下的，啥都没有了。每次的洪水都能孩子们带来无限的期望。期望能捡到众人都没有的玩具，即使经过洗礼，它已经残破不堪。现在还记得，有一家在水里捞到了一颗冬瓜、一头猪，整个村子都开心了很久。

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洪水，也会带来“灾难”。选山洞安顿的时候，人们往往是凭经验和感觉去选，那会儿没有网络可以查天气预报，往往半夜突然涨水，来不及逃脱的，会因此丢掉性命。

再往下游靠近出海口的村子，灌溉条件好，而且适宜养枣树，经济条件相对较好。这些村子里的人们通常不太愿意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但不乏好事者，蹲在入海口等着打捞，他们打捞的是尸体，在上游遇难人的尸体。当寻亲的人打问来的时候，往往会携尸要价。

如今网络发达，哪里发生事故，分分钟便可传遍各地，当子长水坝被冲毁，人员有伤亡的消息传到这座小县城时。有不少好事者，骑着摩托拿着大网，第一时间冲到河岸，等着打捞，等着打捞“贵重物品”。

鲁迅先生说“凡是遇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