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言
记得在1991年《群言》杂志召开的纪念中国民主同盟成立50周年专题座谈会上,我曾讲过我在民盟组织初期的一段经历。一晃20年过去了,民盟即将迎来它70岁的生日。作为一名有着近60年盟龄的老盟员,回想起在民盟工作的点点滴滴,不由感慨万千。
对于民盟我了解得比较晚,但关于一些民盟盟员我很早便已知晓。解放前,我在上海念大学,和当时许多年轻的大学生一样,积极参加反蒋反内战的活动。那时我经常看一本名为《观察》的杂志,上面经常刊登一些民主进步人士的文章,费孝通、张东荪这些老盟员的名字我就是从那时开始熟知的。尤其是通过阅读费孝通先生的文章,我开始知道了社会学,并逐渐了解到这是一门在国家的方方面面都起到重大作用的学科。这对我以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都影响颇深。1948年我转学到清华大学,听的第一堂课就是费孝通讲授的。许多年以后,我担任北京大学校长,还特地去参加了一次关于社会学的活动,并在会上专门强调了社会学的重要性。
其实,我加入民盟并成为北大民盟小组的组长纯属偶然。上世纪50年代初,大学中的党员并不多,而民盟在大学教授中还有一些影响力,为了使更多的知识分子提高思想政治水平,党组织便通过民盟来做工作。于是,在清华大学数学系党组织负责人的建议下,我加入了民盟。不久,院系调整,我调到北京大学。当时北大数学系的教授都是盟员,考虑到我在盟小组里年纪最小,做联络工作等比较方便,便被推举为小组长。那段时间,民盟组织在北大相当活跃,这其中民盟小组起了一定的作用,大家的思想觉悟也提高得比较快。可能因为我盟务工作干得还不错,当时民盟北京市委会的副主委关世雄还找我谈过几次话,让我在会上介绍工作经验。其实,我当时只是和民盟有了接触,并不算真正懂得民盟的盟务工作。
1986年底,我担任民盟中央常委以后,我与盟组织的联系也日趋紧密起来。印象中,我实实在在为民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1987年下半年,受费老的委托,负责筹备民盟在次年全国政协会议上的大会发言,内容与教育问题有关。为了准备这个稿子,我专门成立了由张毓茂、黄景钧等民盟干部及另外两位北大博士生组成的写作班子。大家经过反复讨论和研究,花了两个月时间,最后成文。之后由钱伟长代表民盟中央做此次大会发言,反响不错。
1989年,我不再担任北大校长,工作重点转移到了民盟。记得我到民盟中央机关后的第一次出差,是代表民盟中央去桂林参加民盟中南六省区盟务工作经验交流会。在这次会议上,我开始接触到民盟基层组织的同志们,并为他们对民盟工作倾注的热忱所感染,增强了自己进一步做好民盟工作的信心。
1996年,我当选为民盟中央主席。坦率地讲,从政对于我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非己所长。因为相较这些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我自认为还是更适合做个教员。但我认为,既然当了民盟中央主席,就要尽己之力把它当好。做一个民主党派的领导和过去当校长、教授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一定要有极高的政治敏感度,在这方面,我深知自己需要花大力气学习、补课,也就是要“多走、多看、多听、多交流”。
之后的日子,无论我到哪里,无论是开会还是调研,我都会与基层盟员进行座谈。通过这种形式,一方面可以不断充实和提高自己,更重要的是,从中我更多地了解了盟员的思想情况,掌握了全盟的思想动态。其实,这还是我做大学校长时候的经验。当时,我的校长办公室经常成为中青年教师们高谈阔论的讲坛,而我也从中汲取了不少治校良方。所以,后来到民盟中央机关工作,我也坚持这种做法,多和机关普通工作人员聊聊天,了解大家的想法。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随和,大家在我面前讲话从不拘束,至今很多同志还都习惯地称呼我“丁校长”,而不是“丁主席”。我经常说:“不要讲我说的话都是重要讲话。人一生能说几句重要的话,就很不错了”。这句话还被机关同志戏称为我的名言。其实,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希望和大家平等地交流,不要我说什么话,大家都拿着本子在下面记录,这样交流互动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对于民盟今后的工作,我认为,继承和发扬费老生前提出的“出主意、想办法,做好事、做实事”,继续关注民生是最重要的。费老提出的这12个字朴实无华,却准确抓住了民主党派的定位和作用,虽然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并坚持做下去却很难。但正是因为它非常适合中国的现实和民盟的状况,因此自费老提出这句话以来便逐渐被全盟所接受,并作为一个时期以来指导民盟工作的方针。过去20几年来,我们按照费老的这12字精神开展工作,保持了民盟这支队伍的稳定,为国家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今天回过头去看,我愈发意识到这12字的精辟和深刻。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希望民盟的同志们在培养自身学习和思考习惯的同时,深刻领会费老的这一思想,并在日常工作中将其发扬光大,推动民盟工作不断开创新局面。
(李佳佳、冯岩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