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齐敏》(22)

齐敏心里记挂小志,又放心不下她妈,她爸去世后,她妈虽然好像又能正常生活了,可是头发白了一半,顿时显出老相,以前很利索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动作变得迟缓了,给客人拿东西,手伸到货架上,停了半天才知道往哪儿去找客人要买的东西,邻居们看在眼里,都摇头叹气。齐敏有时候从楼上看到她妈坐在厨房门口择菜,择了两棵,就顿在那儿,眼睛愣愣的看着地上,嘴角垮着皱纹。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这儿摸摸,那儿看看,齐敏问她要不要娘儿俩一起睡,她又摇头,让齐敏自己去睡。齐敏半夜做梦,又梦到自己挤到叫嚷哭喊的人堆里找爸爸和俊生,急得一身汗醒过来,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打开灯倒水喝,看到她妈屋子里还亮着灯。
在县里租的房子小,带她妈过去没法住,俊生还没找到新的工作,齐敏不怪他,工作不是那么好找,他不是个能干的人,  在工厂爆炸里完好的活下来已经不容易。等俊生找到工作,她想在县里换个地方,把她妈也带到县里去,等过两年小志上高中,他可以住校,她们就再搬回到镇里。
齐敏爸百天祭日刚好是星期天,小志上午上数学课,下午俊生带他回来,一家人去墓上祭拜了,回到家把胳膊上的黑纱摘下来,齐敏打起精神,到厨房做晚饭,总得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才算祭完了。她正在厨房包饺子,听到有人说话,小志跑到厨房叫她,她擦了擦手,走到堂屋。
两个男人坐着,正对着俊生、齐敏妈说话,齐敏认识他们,一个是镇政府的,还有一个是代表化工厂的,之前他们来过,说过赔偿金的事情。齐敏妈冷着脸,不理睬他们,俊生正在啰里啰唆的询问,两个人看到齐敏进来,镇办公室的人就对厂里的人说:“他家现在是他女儿当家。”说完,又对齐敏说:“给你们送赔偿金,你签字收一下。”
化工厂的人双手捧过一个黑色袋子,“你数一下,二十三万。”
俊生盯着黑袋子,看着齐敏打开了,露出一叠叠簇新的粉色钞票,他的眼睛瞪大了,手指不自觉地伸开,痉挛的颤动。
齐敏认真的一一点数。
化工厂的人说:“你放心吧,从银行取出来的,不会错的。”
俊生跨到齐敏旁边说:“我帮你。”
齐敏数过一叠,就递给他,让他再数一遍,俊生舔了舔食指,迫不及待地数起来。数了大半个小时,两个男人等的不耐烦了,他们才数好。
化工厂的人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搁在桌子上,让他们签名:“签个字。”
齐敏读那张纸,读到最后一段,是让他们保证不再为她爸的事去任何部门起诉上访。齐敏捏紧了纸,胸口堵得发闷,俊生挨在她旁边,出声读了一遍。
办公室的人劝他们:“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家属有了这笔赔偿金,就好好生活,老人在天上也安心啊。我们是尽力了,厂子关了,钱也及时给你们,后续如果要起诉要追究责任,我们政府都会办的,你们放心吧,我们肯定给你们老百姓做主。签吧,其他家都签了。”
俊生看着齐敏,齐敏半天没说话, 最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俊生接过笔,也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给齐敏妈。
笔从齐敏妈手里滑下来,她慢慢的吐出一句话:“你们是。。。拿钱买他的命。“
“这话说的!之前都跟你们解释过了,怎么赔偿,赔多少,都是根据法律来的,你老公过了六十,又是农村户口,能拿到二十三万,已经很高了,你不相信,去问问其他几家,比你老公年轻的,也就拿这么多。现在不签,就表示拒收这笔钱,将来有什么变故,厂里负责的人你都找不到,能拿多少就说不准了!”厂的代表唉声叹气,又皱起眉头,“我理解你们家属心情, 大家都不容易,把事情了了,安心过日子。”
俊生轻轻推了推齐敏,齐敏低声对她妈说:“妈,你签吧,我问过了,其他家都签的。”
她妈的嘴唇抖了抖,没说话,站起来,到里屋去了。
齐敏问镇办公室的人:“我可以代我妈签吗?”
“也行。”
等齐敏替他妈签了字,两个男人就走了。
齐敏把钱一叠一叠放回到黑色袋子里,收紧袋口,一抬眼,看到她爸的遗像正看着她。她低下头,抱起袋子,走到她妈屋里,俊生跟在她后面。
“妈,这钱你收着。”
她妈坐在床边上,两眼发红。齐敏走到她旁边,把袋子放到床上。
“我不要。”她妈推开袋子,声音暗哑。
“那我到银行存到你的卡里。”
俊生着急的看着齐敏,又不敢说话。
她妈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脸转到一边:“这是你爸的命换回来的。。。”
齐敏站着不说话。
俊生开口说:“今天晚了,银行都关门了。“他看看齐敏,”妈看到这个钱,心里难过,先拿到我们房里,夜里也安全。“
齐敏看看她妈,叹了口气,“那明天拿到银行存。我去包饺子,妈,你躺一会儿,等饺子煮好了,我喊你。俊生,你把钱放楼上锁起来,收好了。”
俊生拎起袋子,急忙出去了。
齐敏到堂屋给她妈倒了杯水,让她妈喝,自己又到厨房包饺子。
晚上俊生在床上翻来覆去,齐敏快要睡着了,感觉他还在旁边翻身,她睡意朦胧的说:“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送小志去学校。”
在黑暗中,俊生看着屋顶,没有回答她。
半夜,齐敏醒来,身边空空的,她迷糊着伸手摸去,床单微凉,俊生不在,她闭着眼睛继续睡,好像刚睡着一秒钟,又猛地醒过来。
“俊生?”她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她,屋子里是冷清的空气和黑暗。
齐敏坐起来,打开床头墙上的灯开关。
床边椅子上没有俊生脱下的衣服,鞋子也不在了,灯光突兀的照在家具和瓷砖地上。
齐敏扶墙走到门边,打开门,外面黑沉沉的,潮湿的凉气涌进来,没有人在外面。
她回到床边,戴上假肢,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口,心里突然一动,又回头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下有一个柜子,门上有锁,平时钥匙就挂在上面,睡觉前齐敏检查过放在柜子里的钱,把钥匙收进上面的抽屉,藏在一只旧针线盒里。
现在钥匙插在柜门锁孔上,齐敏的呼吸停住了。她伸手拉开柜门,黑色袋子还在里面,可是瘪下去了一大半。齐敏拖出袋子,把钱拿出来一叠叠数:“1、2、3、4。。。“,她又数了一遍,二十三万只剩下九万。她 把袋子塞回柜子里,甩上柜门,锁好,拔出钥匙。
齐敏的脸滚热,似乎有一把火从到脚的烧着她,她不顾腿部的僵硬,快速的下了楼梯,一楼的大门掩着,没有锁,小虎子从屋角站起来,迷惑的看着她。
她推开大门,街上的路灯相隔很远,在一片漆黑中照出团团黄色,房屋模糊的立着,路上没有一丝动静和人影,街两头都是深广的黑暗。
齐敏站在门口,眼睛瞪大了,呼吸急促。
她给俊生打手机。
手机一遍没有接通,她又打,打到第五次,电话通了。
“你在哪儿?“她尖声问。
手机里没有回答,只有俊生的呼吸声。
“你在哪儿?”齐敏一边走,一边又问。
“我在北面,就回家了。”他终于说话了。
北面的街头到桥那边就没有路灯了,齐敏看到最后那盏路灯,昏黄的一团灯光后隐约是黑色隆起的桥坡,再之后什么都看不见。
齐敏快步向北走,“钱呢?你把钱拿走了?!”
“敏子。。。。我回来跟你讲。”俊生的声音轻到快听不到。
他挂了电话。
齐敏给他打,一次又一次,他没有接。
远处的狗听到这儿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吠叫起来,又转低了,呜咽的伏下去。
齐敏走到桥坡那儿,看到桥上的黑影。
她紧握着手机,快步走上去。俊生推着电动车,停在那儿。
“你把钱拿到哪里了?!“齐敏问。
俊生动了一下,黑暗中他们都看不清对方,只听到桥下的河水在滚动,潮湿的风吹着。
“我。。我拿去还钱了。”俊生的声音半吞在喉咙里。
“还什么钱?你欠谁那么多钱?”
“是。。。陈功。”这句话像一块石头从俊生的嘴里掉了下来。
“你又去赌了!” 齐敏控制不住的哆嗦,“你在县里没找工作,去赌钱?!你。。你。。”
“没有,没有,是以前欠的。”俊生急忙打断她:“我只输了一次!只那么一次,我没有再去赌。“
齐敏的牙齿咬得咯嘣响。
“敏子,我在他那边不敢赌,就看看,下点小注,一直都赢钱的啊。我没想到,根本没想到。。。。他们都说我运气那么好,赌一次大的,就发财了。我真的想给你们赚钱啊,想让你跟小志高兴,我没想到,我在陈功那边一直赢钱的,我以为我转运了。。。。”俊生语无伦次,“我想就赌一把大的,我真的就赌了那么一次大的。”
他伸手抓住齐敏的胳膊,“敏子,你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想。。就想赢钱, 想让你们都有钱用。不少人都在陈功那边赢钱了,我。。我没想到。。”他拖长了声音,“求求你,敏子。你原谅我。“
齐敏举起胳膊,甩掉他的手:“你去把钱要回来!”
俊生僵立着。
“你去把钱要回来!要回来!“齐敏声音越来越尖锐,割破了他们中间的空气:“去要回来!”
俊生瑟缩 起来,摇头:“要不回来的。他们那边有打手。我签了认账书。”
齐敏伸手推他,“去!你去!你去!“
俊生被她推得晃动,“敏子,敏子, 求你了!我求求你!陈功心狠,我不能要,欠他钱的人不敢不还钱,他威胁我,我不敢啊。敏子,我们家里还有小志,他要是去害小志,我们怎么办?我欠他钱,每天利息都往上滚,他说我不还,就把我手砍了啊!”俊生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敏子,敏子,你往好处想,我那天赌钱,刚好化工厂爆炸,我输了钱,但是捡条命啊。这个钱当是换了我的命,好吗?好吗?”俊生哭出声来,“呜。。呜。。。求你了。”
他两手拉住齐敏,电瓶车哐当倒在地上。
齐敏看着眼前歪倒在面前的人,他的脸、他的泪、他的哭相都看不到,只是一团扭曲歪斜的黑影。
她把他推开:“你不去,我去。我去把我爸的卖命钱要回来。”
俊生拉她:”不要去。我保证,我会把钱挣回来,我出去打工,我去扛货,我去卖命,我。。。敏子,你原谅我。你不要去。“
齐敏拉开他的手,“我。不。相。信。你。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你。。。。“ 一直烧着她的那团火烧尽了,缩成一个冰冷无比的核,卡在她的肺腑中,卡得她每一个字都在痛。
她往前走去,俊生瘫在桥上,看着齐敏的身影融到黑夜中。
到陈功家的路上没有灯,灰黑的天,黑色的树,黑色的房屋,夜又浓又重,包裹着齐敏,她没有思考,没有计算,机械的拐弯、前行。
陈功的楼房和院门前亮着灯,在黑夜的雾气中浮动。
齐敏的拳头砸在门上。
里面的狗猛烈的吼叫,有人走过来,在门后问:“谁?“
“齐敏,你们还我钱。“
狗还在叫,里面的人在对讲机里说话,门又开了。
一个年轻男人开了门,齐敏往里走,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跟在她后面,歪着头,嘴角露出嘲笑。
她径直走进正屋,一楼没有大灯,墙壁上亮着两盏黯淡的壁灯,照出狭窄拐曲的厅,几扇门关着,楼上隐隐约约的声音,另一个拿着对讲机的粗壮男人从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明亮的灯光和麻将声泻出来。
“老板在里面。“男人说的是外地口音。
齐敏从男人身边走进去。
烟味呛人,四个男人抽着烟,麻将在桌子上碰响。
陈功看到齐敏,一边摸麻将,一边用下巴点点靠墙的沙发,“齐敏来了?坐。“
齐敏看着陈功:“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
“程俊生今天给你的钱。“
“他欠我钱,他没告诉你?愿赌服输,不能赢了拿钱,输了就不认账啊,是不是?”他问其他三个男人。
那三个男人回头看齐敏,笑着点头,继续打麻将。
“他欠的归他还,我不管,那笔钱是我爸的抚恤金,不能给你。“
陈功叫门口的男人,“把程俊生欠条复印件给她看看。”
男人拿来一张纸,齐敏没有接,“我不管。把我爸的卖命钱还给我。”
“齐敏,你和程俊生是夫妻,共同承担债务,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你拿回钱也可以,那你拿什么换?”陈功朝齐敏吐出一口烟,伸手扔出一只牌:”东风!“
男人们一张张的拍出麻将牌,麻将牌清脆的碰到一起。齐敏站在那儿,灯光照到她的额发上,两只眼睛乌沉沉的看着他们:“把钱给我。“
“哎,这个女人笨,听不懂你的话。“一个男人笑呵呵的对陈功说,他回头打量齐敏:”你想要那笔钱,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换?房子?车子?还有什么宝贝吗?不要舍不得。“
陈功笑,“一个女人有什么宝贝?”
他脸上的肌肉随着笑容牵动,在灯下浮着一层暧昧的光。
他的笑容和多少年前一样,当年齐敏到小云家时,厌恶过他的这种笑,本能的对他冷淡。这种暧昧、浮滑、欲望和算计的笑容,齐敏后来在其他男人脸上看到过,她曾经熟练的利用,但现在想起来只有恶心和后悔。
齐敏脚立在地上,头脑里一阵晕眩。
“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到外面打听打听,现在的利息是多少?程俊生欠我钱不还,个个学他,我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齐敏,咱们也是熟人,你替我想想呢?“陈功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从烟雾里看齐敏。
“四饼!“
“哎呦!听牌!”
齐敏艰难的开口:”赌博是违法的,赌债不用还。“
“哈哈哈!就是派出所所长到了我这里赌,都要还钱。”陈功大笑着摇头。
他看到齐敏白着脸,嘴唇殷红,眼睛底下一片青色,比之前瘦了,单薄的站在门边。他盯了一眼,这个女人在他是个谁也瞧不起的小痞子的时候多漂亮。他放软了口气:“齐敏,我这里有朋友,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也不为难你。你和程俊生不一样,他要是来要钱,腿早被打断了。你呢?“他和颜悦色的说:”在我眼里不一样。我才让你进来。回去,等我电话。“
麻将桌前的一个男人笑着抛出一只麻将牌:“六条!陈老板真是怜香惜玉,有风度!佩服,佩服!”
“胡了!”陈功推倒面前的麻将,面露喜色。
“哎呀,老陈,你今天手气太好了,连胡了五把,来,来,我们换个位置。“一个男人站起来。
男人们站起来,推椅子,说笑着换位置。
陈功吩咐门外的人:“让厨房做些夜宵。“
麻将稀里哗啦的搓动,齐敏执拗的站着,咬紧牙关,没人理她, 她头脑里嗡嗡作响,身体忽热忽冷,一阵阵颤抖。
她伸手解开一只扣子,又一只扣子,再一只扣子,陈功换了位置,斜对着她,在垒麻将,没看到她的动作,对着门的男人抬眼看到她的动作,露出惊讶的表情。
齐敏把衬衣拉到头上又扯下来,上身袒露,粉色的胸罩罩在胸前,腰身凹进去,肚皮却松坦。
“哎!哎!“看到她脱衣的男人叫起来。
陈功转头,也看到了。
齐敏扔下衬衣,弯腰脱裤子。
“你干什么?!“陈功皱眉。
齐敏把右边裤腿从僵硬的假肢外壳上拉下来。
陈功站起来,喝到:“你想干什么?不要在我这里玩把戏!“
齐敏双脚踩在裤子上,脸色惨白,伸手去解背后的胸罩扣子,胸罩掉下来,露出白色的胸脯,她的声音嘎哑:“你要我的身体,给你!给你!你现在拿去。”
男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
齐敏弯腰脱掉鞋子,胸脯垂下来,肩骨突在皮肤下。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越来越抖,手在脱袜子,却抖动的拉不住。
她费力的脱掉袜子。
“好!你脱!你脱!妈的!跟我玩这套!老子见的多了!你今天脱光了,也别想拿回一分钱。”陈功面目凶狠,气急败坏的喊。
齐敏的手伸到内裤边缘,哆嗦着脱下内裤。一个残废的美丽的痛苦的苍白的身体站在白亮的灯光下。
“你要,你拿去,我不是人,我是泥!我是狗!我是草!随你把我烧了、砍了、糟蹋了,你把钱给我。“齐敏的声音升高了,却还是破碎粗哑。
一个男人站起来,他五十多岁,光头,“这算什么!“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来,盖到齐敏身上,对陈功说:”一个女人,又是残疾,这样没意思。看哥哥面子,放她一马。她老公欠你多少?“
另外两个男人一直盯着齐敏的身体,这时候附和光头的男人:“算了,算了,她失心疯了,不要跟她计较。”陈功看到齐敏灰败的脸色和发抖的身体,这个女人他时常想起,现在脱光了,也不过是个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身体,还不如普通女人,他觉得很没意思,也没面子,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袋钱,扔到齐敏脚边:“拿去,这点钱,我还看不上。何至于呢!“
齐敏去提那袋钱。
光头男人说:“把衣服穿起来。“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哆嗦着穿上。
门外两个人端着托盘进来,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睛看。
齐敏勉强把衣服套上,扣子没扣,把钱抱在胸前。
“还不滚!“陈功喊,”来,来,吃夜宵,真他妈扫兴!“
齐敏紧紧的抱着钱袋,快步往外走,院子里的狼狗扑腾着叫,扯动铁链,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啊走,钱袋压在胸前,压不住她的哆嗦。黑夜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挤过来,她只能往前走、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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