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空间:26《将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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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名称是“张广祥”,后改为今天的名称:丁中广祥。“丁中”是我工作单位丁沟中学的简称,“广祥”则是我的名字。常有人称我“丁老师”,这是缘于弄错了我公众号名称的含义。

杜甫作为诗圣,把中国格律诗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生性不愿受拘束的李白,则把古体诗的自然潇洒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李白现存所有诗作中,我个人觉得《将进酒》是写得最精彩的。全诗或三字,或五字,或七字,音韵顿挫,五音杂糅,丰富如交响乐。篇中那种时而悲,时而乐,时而低迷,时而高昂的情绪,让人看到一个反客为主,举着酒杯,嬉笑怒骂皆成诗的李太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上古神话中,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触断了天柱,导致中国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所以,黄河水只会从西往东流,并且注入大海后再也不会回流,如同人一去不复返的生命。贺知章赞誉李白是“谪仙人”,是从天上被贬谪到人间的,所以李太白的想象往往从天而降,如这“黄河之水天上来”,又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今天出土的很多汉代铜镜背面都有铭文,里面渗透着汉人对永恒生命的渴望,如“与天相寿,与地相长”“千秋万岁”等。然而有趣的是,将这些如诗的句子刻在镜子上,却恰恰反衬出现世生命的短暂。“高堂”指的是父母辈的老人,日日对镜梳妆,鬓发斑白似乎只在一日之间。

我们说过,李白的悲伤也是飘逸向上的,是有力量的。面对短暂生命在时空中的永恒流逝,他的及时行乐中没有东汉文人的被迫感,而是一种把短暂生命来主动挥洒,将生命的每一刻体验到极致的任性与豪放。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天宝十一载,距离“赐金放还”已经过去了八年。李白与好友岑勋到另一位好友元丹丘的颍阳山居做客,三人登高宴饮。去到朋友家中,李白真是“宾至如归”,全然忘了自己的客人身份,居然像主人一样下命令烹羊宰牛起来,还主动劝起了酒:“岑夫子,丹丘生,来!喝!不要停下!”然后干脆唱起了劝酒歌,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张口就来:“你们给我听好了!”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后来的柳永说:“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可是对李太白而言,荣华富贵、王侯卿相、甚至才子词人,那都毫无意义,真正能够名垂千古的,是他这样畅怀痛饮,嗜酒如命的人。

“陈王”指的是陈思王曹植,曹操的第三子,也是魏文帝曹丕的弟弟,他曾经也举办了一场开怀畅饮的盛宴。在哥哥登基后,因为曾有夺储之心而备受猜忌,虽满腔抱负却抑郁终生。微醺之际,李白也许从陈思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唱着唱着,李白嫌友人喝得还是不够令他尽兴,疑心主人心疼钱,于是丝毫不顾主人的尴尬,干脆让人把价值连城的五花马、千金裘拿出去换酒,只图喝个痛快。自己醉不行,还得拉上朋友一起醉,如此方可一醉解千愁。

每每读到这儿,总是忍俊不禁,我们的李太白实在太可爱了。生命中要是交到这样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喜、是怒、是气,还是哭笑不得?不过,李白这份豪放率直倒是让他收获挚友无数。足迹遍布天下的李白,所到之处皆有朋友接济,而且他的朋友也多有背景。这也是他能够不靠科举便入朝为官,并且能够“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原因。

李白与酒,真是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说,“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也非常贴切地反映出了李白放浪不羁的性格。

只要有酒有诗,就能开怀畅饮,尽情享乐,哪怕天子的面子也不给。我想,李白的这种真性情,大概就是古往今来,有这么多人喜欢他,崇拜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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