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狡诈”一点又何妨

曾发过一文，名为《让我如何不爱他》，写的是六班冠霆想向我讨用《论语》去“骂”郑博仁的句子，而我则让他先找骂自己的话，于是他就在《论语》中找到一些赞自己并顺便损博仁的句子。文章容量有限，自然有一些细节没交待，比方说我在班里表扬冠霆此文时，博仁也在一边尴尬地笑。我说：博仁被“骂”了，又不能打回去，怎么办？博仁，你也想办法在文章中“骂”回去吧。

当时同学们大笑，我也笑，只不过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总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非常隐秘，但某一天突然看到六班张浩宇的文字，吓了一跳：这小子，眼睛贼着哪！

他是这么写的：

语文课上，老聂大赞余冠霆在周记里“骂”郑博仁“骂”得好，郑博仁当然不会开心了。

老聂又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于是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让郑博仁在周记里“骂”回去。

这样，他又有好戏看，又不会伤害到郑博仁。

估计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改郑博仁下周的周记吧？

想想他美滋滋的改周记的身影，真是“君子”啊！

浩宇居然一眼看穿了老师就是想“挑拨离间”，让那两个男生在周记里杀得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然后自己“美滋滋”地坐山观虎斗。不过这等龌龊念头平日里被我捂得紧紧的，今日猛地被浩宇掀开，并曝光于众目之下，让我大为羞赧，不过仍让我对那双小贼眼深表佩服！

其实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

八年前，我在一中教初二，当时所教两班牛人众多。九班芷娴写一文《我们的历史》，颇有个人主见。我在十班读之，并大加夸赞。十班人不服，群起而攻之。我又在九班念十班同学之反驳之文，九班见自己同学被“群殴”，义愤填膺，马上发文而反攻。我则不断在两班念着对方的文章，并表达赏识之意，于是两班激战日酣，前后共写近百篇文章，有一人五六篇者。论战持续一周左右，我见火候已到，决定组织一场辩论赛。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两班移师阶梯教室，邀请学校领导及许多语文老师作评委，辩论场上唇枪舌剑自不用表。最后将所有相关文章以精美报纸的形式印刷出来，孩子们人手一份，作为纪念。战事结束。

当年九班的张伊翱同学（这丫头中大毕业了吧）有一文记录此事：

“狡诈”之师——老聂

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善于利用和开发资源的“狡诈”之师。当我看到聂老师把芷娴的一篇发泄之文《我们的历史》作为巴西的蝴蝶，令其振翅，使之在两班间掀起龙卷风时，心中不禁震撼异常，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姜，还是老的辣！

芷娴《我们的历史》一文一问世，本是不会有何巨大影响的。但老聂善抓人心，看中本文有理有据，直中学生心坎，且文笔清新，乃百年难遇的好范文，便专门用一堂课来讲解，让学生发散思维。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老聂教的是两个可能是敌对的班级，而另一班又恰好有好胜而逻辑力强的楚玥兄，必会回应。如此一来，两班学生考虑事理的能力又增加了，而老聂在学生心目中又留下了不赶课的好形象，可谓一石二鸟。待楚玥兄有违众人意愿的文章一问世，又“有来无往非礼也”，我班于情于理都会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反驳，老聂便可在此时刻进行如“龙卷风眼”的教育——议论文方面的知识。这便是“一石二鸟”之外的第三鸟。如此一来，学生的思考能力又得到了开发，语文方面的议论文知识又在无意中学习到了，且绝对会铭记于心，而老聂心思缜密的形象又会深入人心——真正的“狡诈”之师啊！

在我们心目中，老聂的形象已由一开始的被低估，到“对联”中的讶然，升华到了今日的“狡诈”了。

师如此“狡诈”，乃学生之幸也！

（伊翱中考前花数天给我画的画，感激）

很多时候，老师的任务是睁大眼睛“防火救火”，而我却偏爱心存“狡诈”，时时“煽风点火”，制造事端。

我的一大享受就是：煽风点火之后，坐看孩子们在语文的世界里折腾、厮杀，沉迷其中，然后既获语文能力，又得语文兴趣，又增人生趣味。

那是何等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