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斌：（家庭婚姻系列之六）错 过

顾问钟石山  主编何俊良13517392853

投稿邮箱　[e-mail]

错  过

邹辉斌

林，年轻时曾有过一段恋情，成了他一生中的刻骨之痛。

林出身红色之家，父亲解放初在湘西剿匪，林因此出生在凤凰县城。沱江幽幽东去，边城山水哺育他，因为沈从文笔下的翠翠，林从而也喜爱凤凰女人。

林后来考入山城一所政法大学，他提前二天入了校，大学所在地，有几处红色教育基地，江姐的故事激励莘莘学子。林红色后代，崇拜英烈，他独自参观渣子洞。时值开学季节，前来参观的大多是外地刚入校的学生，青春韶华，情感丰富。工作人员讲解：小萝卜头在狱中，双手紧握半截铅笔，睁着两只大眼，被反动泒杀害。林的旁边有一位少女，流下了两行清泪，失声抽泣。林被感动，递过一包纸巾，少女连连点头：谢谢！谢谢！凤凰口音，这口音激活了林，他注视着少女，忙问：你是凤凰的。少女惊喜：我是沱江边的翠翠一一萍。

千里之外，边城儿女，同入政法学府，后来又成了同窗，于是就有了故事。

林是在教室图书馆静座的那种人，萍是那种好交际喜欢文体的娱乐分子。林学习委员，萍文体委员。同窗四载，天然的老乡，林与萍的关系不一般，在生活上，萍关心林，有时给林洗洗被子床单，有时给林打打饭之类，显示女性独有的体贴，林感到温謦。集体劳动时，林与萍总是分在一组，重活林包了，萍觉得林厚道靠谱。林是个热心有集体感的人，萍的寢室有位同学逻辑考试未起格，林主动帮肋，萍有些吃醋。林不使同学掉队的集体精神，令同学敬佩，萍又觉得林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日常生活中，时有争论，林木讷，有理讲不出，萍连珠炮似地让林没有还击之力，萍洋洋得意地娇笑，林憨厚地陪笑。

林好文学，善于观察生活，写日记心得，对萍描述：凤凰沱江边的翠翠一一萍，俊秀的模样，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亲切阅耳，飘逸的长发显得灵动，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能撩起少男的心……。萍收拾林课桌时，偷看了他的日记，她倾刻双颊通红。从此对林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在林面前撒野，显得文静，她有时问林：我是否变了。林厚道地笑笑：你越变越漂亮，成大姑娘了。此时，萍总是在林的手肘上扭一把。毕业前林与萍到基层法院实习，有件离婚案，因夫妻长期分居两地生活而造成离婚，同学们议论，距离能产生相思，距离能滋生爱，但距离也抚养淡薄，会毁灭爱，林坚持夫妻斯守，才能长久，萍认为爱能战胜距离。

一日，萍约林到河边走走，一江春水东流去，萍心潮起伏，问林会分配到何处，林淡淡地说：他已向学校提出了要求，父母年老，可能会照顾红色后代回原藉，到湘中的法院工作。萍说：我与你分配到一起吧。林说：现在大学生紧缺，政法学生更缺，一个地区难分配一个。萍显得无奈，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显出忧伤。萍转过身来，面对着林说：你觉得我怎样。林调侃：沱江的翠翠哪有不钟情的。萍羞涩地说：我是说你认为我哪里中情，说完，脸已通红。可惜林全然没有觉察到这些。他们河边散步，此时，夕阳西下，佘辉撒在河面上，在水波的荡漾下，粼光闪闪。萍突然滑了一脚，林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把萍抱住，林感到手足失措时，萍顺势在林的脸上亲吻了一口，说了声：谢谢你的救美之恩。一把推开林，消失在暮色中。林感到突然，摸一下被亲的脸，羞得通红。湘西风俗，姑娘亲了那个男人，她就跟定了这个人。

林回到了故土，萍分配到了湘西，他们都从事自已热爱的法律工作。他们鸿雁频传，如同吃饭，不能间断，从回忆学校的生活，到思念，他们已坠入了恋情。

热恋过后，林回到了现实，湘西与湘中，一字之差，数百里之遥，坐大巴辗转怀化，需二日，距离如雪峰山之天险，林望而却步 。萍坚信只要有爱，困难都可战胜，她把初吻给了林，就认定了林。距离成了鸿沟，他们探讨过，也争吵过，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二年，已是二十五、六的大龄青年。亲朋好友张罗对像，林告知了萍，萍回复，她也遇到了，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她谢绝亲朋好友，她坚持信念，在等林。林陷入了痛苦，萍如鸳鸯之鸟痴情，凭心而讲，他是喜欢萍的，可谁能解决分居呢和以后小孩的抚养呢？林的父母反对林与萍继续往来，长痛不如短痛，林告知萍，现实点好，望萍能理解。萍仍要与林见面。

白驹过隙，到了深秋，萍来到了湘中，相见是快乐的，如久旱逢雨，滋润萍的心，但也是伤感的，尤如铁树开花般艰难，她没有说服林。那晚他们什么都聊，天各一方，不可逾越，萍眼泪婆娑地抽泣，林顿生怜惜之情，将萍拥入怀中，萍在林的温暖怀抱里安静下来，他们耳鬓斯磨着，萍温柔地说：我是你的。林也喃喃地说：我是喜欢你的。此时，爱的烈火烧得他俩浑身躁热，他们相拥而睡。林晕晕乎乎，但他还是理智的，他爱萍，就不能占有萍，他要把最美妙的情感留在心底。萍爱林，她把情与肉交给林，表示她的真心。他们就这样相拥，除了无性的交融，其它什么都有。清晨，林向萍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对不起你。萍双眼闪着泪花，狠狠地盯了林一眼，消失在晨雾中。

林终断了与萍的联系，在亲朋的介绍下与本地的一个医生结了婚，接着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林事业顺畅，成了单位的领导。一晃十年，同学聚会，在闲聊中，都结婚生儿育女，可萍没有来。班长说：萍不想见一个同学，不参加聚会了，听说萍在大学时就恋上了他，受了伤害，就独身了。林听后如五雷轰顶，是他伤害了萍，萍是个较劲的人，林深感内疚。他问了萍的电话，当即拨了过去，那边传来了萍悦耳的声音：你是谁。林怯怯地说：我是林，同学在聚会，你咋不来。萍回复：你还记得我呀。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拨号，那边处于静止状态。

林寝食不安，一想到此事，心就烦躁，情绪表露在日常之中，林之妻问林怎么近段瘦了，心神不定，林搪塞。忽一晚，林在梦中呼唤萍的名字，惊醒了妻，林默默地流着泪。妻惊惶，觉得林隐隐约约有什么瞒着她，但她相信林，为人正直，家庭责任强，对她体贴入微，结婚十年了，林没有绯闻，又是领导干部，她决定解开林的秘密。妻用手擦去了林的眼泪，温柔地说：我只道你心里难受，把它讲出来吧，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你这落魂的样子，我心里难受。林知道妻是个善良之人，他一把将妻抱入怀中，一口气将此事倒了出来，他闭上了双眼，感到一身轻松，任由妻子处罚。妻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地说，萍是个苦命的人，说着说着也流了泪。她劝林应该到湘西去，解开萍的心结，她愿作陪，做萍的工作。

那年夏天，林与妻和几个同学以旅游的名义来到湘西，林见到了萍。岁月给萍留下了沧桑，萍虽还那么美丽，但已显现惫倦，不再像百灵鸟那样轻盈，更多了一份端庄和成熟。

林之妻拉着萍的手，喃喃地说：你们的旧事我知道了，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我一定成全你们。我为林曾经有你这样的女友而高兴，他伤了你的心。萍淡淡地说：我祝福你找到了幸福，林有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妻子，是林的福气，我为你高兴，更为林感到快乐！林之妻说：他最近不快乐，得知你还独自生活，他就变了一个人，他说他是个罪人，你一天不结婚，他就觉得自已罪孽深重，得不到心灵的安慰。婚姻恋爱家庭，看是私事，其实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一段恋情，成全一对姻缘，有时也影响别人姻缘。人生活在社会，身不由己，只能适应社会，而难改造社会。我们即将进入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什么疑惑难解。我们女人都是那么弱小，我们不能再承受折腾，你答应姐姐吧，成家吧。林也诚恳地说：看在我妻子的份上，不要再惩罚我了吧，我在青春年华时错过了你，今天你不能再错过我这颗诚恳的心。同学们说：林因距离而错过了一次，萍不能因已过去的事再错过一生。良久，萍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在姐姐的大爱面前，我是多么渺小和自私，我会走出这段阴影的。同学们被萍的真挚情感所感动，对萍已解开心结而感到高兴。尔后，同学们到沱江边卡拉Ok，萍静静地坐在那儿，同学们唱了几曲之后，要萍唱一支歌，萍想了想点了《错过》：

我曾经幻想彼此爱很多

我们会快乐地生活

不管别人说我们在一起多么不适合

你都会实现你的承诺

我曾经也想过不爱你那么多

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和个人走在一起不经意地擦肩而过

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坚持和执着

……

还是说在一起是个错

其实我很舍不得不让就此错过

……

萍的歌声比原唱孙露更忧伤感人，林听着听着，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流了岀来。

【作者简介】邹辉斌：中国法学会会员，湖南省法学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会员，四级高级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