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辉：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40)满塘麻怪叫（麻怪之二）

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40)满塘麻怪叫

（麻怪之二）

刘清辉

“鳞鳞池面水初生，萍底青蛙自在鸣。谁使幽庭当鼓吹，雨余时听作新声。”宋·杨时，把麻怪的叫声写得多么悠然自在。“草绿清池水面宽，终朝阁阁叫平安。无人能脱征徭累，只有青蛙不属官。”而清·倪瑞璿，竟然在这首取名叫《闻蛙》的七绝中羡慕起不需要向官府赋徭役的麻怪来。

可见，什么样的心情作什么样的咏蛙诗啊！现实中的蛙鸣，千姿百态。朋友发来一篇散文，令我镶进“麻怪”一词，我将该文改得面目全非，发表如下：

《牛马司夏夜的麻怪》

夏夜，夜色如薄纱般朦胧着牛马司三尚大田凼，麻怪的叫声，异常蓬勃，飞入故乡田凼的家家户户，在邵水河两岸的田野里、山林里膨胀，若一坛坛携带幽香的米酒，飘进、挤满夏夜的每个角落。“三尚大田凼——满塘麻怪叫”，这麻怪叫声的穿透力，这三尚田凼超越时空的亘古话题，犹如梅的幽香，悄悄射向一颗颗敏感的心；或说是铺天盖地、大张旗鼓地侵入、耕植于乡亲们的肤肌、骨髓。城市没有，颇具魅力的家乡才配拥有这般纯净、清雅、热闹、唯美的麻怪的鼓噪。

陶醉在若隐若现星光下的麻怪声里，似进入喧嚣城市外的热闹且清净的世外桃源。将那无端而鸣的汽车摩托喇叭声、机器嘈杂声、高速高铁穿梭声，与如缕的麻怪鸣叫声、禅鸣声、小鸟嬉戏声、邵水流动的哗哗声，及其它小生物们的天籁之音比较，那美的感受，是何等的逾之千里！

融融月色恣意飘来，顷刻间侵略了三尚田凼。千百户人家，氤氲在习以为常的麻怪声里，安逸地昏睡了，一天的劳作之余，满满的收获之后，乡亲们睡得很沉、很香、很实在。邵水两岸的田垄上、树枝上、围栏上、房前屋后，或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麻怪的轻鸣，或挤满了肆无忌惮的麻怪的鼓噪。妻担忧麻怪把乡村夏夜的静谧掏空，打扰乡亲们的睡意。我则慷慨地描述，麻怪的歌声拥有诗的元素，它们谱写演奏着一首首乡亲们读得懂的田园小夜曲。麻怪当仁不让，列为“一号”，万千生灵在为其伴奏、伴舞。夜曲里有泥土的芬芳，有野草野花的气息，有三尚田凼的纯朴和邵水的灵动柔弱。美丽的牛马司夏夜，被麻怪们渲染、重组、锻造、升华，幻化为厚重而饱满的现实存在，兴许亦是虚无缥缈。

苍茫夜色是这个特殊演奏大厅最好的穹隆，麻怪鼓噪出那极富磁性的频率，成了夜的主角和精魂。若有风吹草动，夜会静得恐怖；突然蛙鸣骤起，邵水也泛起涟漪；时如急促的鼓点，时似断续的笛吹，时若点滴的鸟鸣，时为万马奔腾。

麻怪们竭尽生命的能量，释放出足以感动整个三尚田凼的激情。古朴或者精美的诗句，难以全部形容铺满月色的田埂上那俯身可拾的鸣叫，那深藏的，可以从鸣叫声中提炼的，沁人肺腑的静谧。

浑然天成，无需雕琢的乡村美景，在满塘麻怪的叫声里，在蛙鸣深处，悄悄爬上了艺术的更高境界……

《牛马司夏夜的麻怪》，描叙的当然是“满塘麻怪叫”的本源。“满塘麻怪叫”在邵东方言里，其实还有引申意思。

老师见教室里的同学们上课吵吵闹闹，会批评说：“同学们！安静！安静！满塘麻怪叫，老师怎么给大家上课？”

下属对上级的决定不满意，不少人提意见。上级兴许会不明智、不耐烦地嘟嘟哝哝道：“反了！反了！满塘麻怪叫了。”

总而言之，“满塘麻怪叫”一词，对很多人一起说话的现象，有贬低的意思。2017.1.24

【作者简介】刘清辉：现任邵东县法院副院长。系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期坚持业余创作，擅长散文写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有作品集《大山深处的孤独守望》。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