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粤铭: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
姜粤铭
过小年了,大弟邀我去他家吃饭。我坐在客厅里,看着弟弟忙碌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妈妈。
爸妈在时,他们在哪,我们的中心就在哪。双休日、节假日,兄弟姐妹们拖家带口地全聚在爸妈家,说蹭饭也行,说聚会也可。混得好的,会买些好吃的去,勤快的会帮忙找点事做。只有我既没混得好,而且又很懒,只会坐在客厅看电视。吃完了也不带声谢谢的,嘴巴一抹就走了。
自爸妈去了天堂,我的天塌了。兄弟姐妹们,各有各的家,各有各的事,再也不可能那么频繁地相聚了。
这些年再也没有尝到妈妈的味道了,妈妈那双灵巧的手,做出的饭菜实在香。
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手,已是十几年前了。
那是一个热得要命的夏天,妈妈病在床上已不能说话了。弟妹们打电话给我,告知了妈妈的病情。我连夜从广州不要命地往家赶,待我赶到家时,妈妈已是弥留之际。我跪在妈妈的床前,一把握住妈妈的手,哽咽着:“妈,我回来了。”妈妈听到了我的声音,头侧了过来,费力挣开眼看了我一眼,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可就是没有说出来,突然头一歪……妈妈就这样不理我了,独自去了天堂。霎时,天昏地暗,我的天就真的这么塌了。我不甘心,我紧紧地拉住妈妈的手,不敢放松,我想把她拉回来。可不管我怎样呼天喊地,不管我怎样使劲用力,妈妈的手还是慢慢僵硬了。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我望着眼前,这双妈妈的手,是一双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手,就剩下皮包骨了,几根青筋凸起很碍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粗壮有力,手指修长灵巧。就是这双手,将我兄妹五个抚养成人。
妈妈是个苦命的人。妈妈自从嫁给我爸后,就没享过一天福。当时,我爸是个现役军人,部队流动性大,战备任务重。我们三个大的出生时,我爸都不在家。我爷爷奶奶在我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出生后,是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们拉扯大。那时,物资供应贫乏,妈妈都吃不饱,哪还有奶水喂我们。我们深更半夜饿哭的时候,是妈妈拖着虚弱的身体,给我们煮牛奶煮米粥。妈妈在月子里,都没人帮助一下。后来,爸爸转业了,妈妈又被下放到农村老家。妈妈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既要忙家里的自留地、喂鸡喂猪、照顾我们的生活,还要每天出工,挣工分养活我们。妈妈不光每天累死累活地劳动,还经常吃不饱,有点什么好的东西,都省给我们孩子吃。积劳成疾,落下一身病。但妈妈从来就没想到要好好歇一歇,还是拚命地干活,因此大队还送她“铁牯牛”的绰号。
妈妈是个俭朴的人。她一辈子都没穿几件新衣服。妈妈常说,衣服不一定要穿新的,只要干净暖和就行了。我小时候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用爸爸的旧衣服,妈妈一针一线亲自改的。弟妹们的衣服,又全部是用我的旧衣服改的。衣服脏了,她要我们马上脱下来洗,破了,就马上帮我们补好。除了过年,我们一般没有新衣服穿。
妈妈是个热心的人。生产队谁家生病了,她总是会送一包糖或是半斤肉什么的;谁家要有什么急事难事,她总是尽力帮助;人家需要用钱时,三五、十几块钱,她总是亲自送上门去,并且从来没指望过要人家还。我们生产队十多户人家,可以说没有哪家没得过她的好处。
妈妈虽然去天堂快一十四年了,可我依然认为她还活着。妈妈的教育至今仍影响着我。妈妈说过的,要“规规矩矩做人,老老实实做事”的话,我至今还刻在脑海里。我们兄妹五个,虽都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没有一个违法乱纪的人。
妈妈,这辈子我们的缘份已尽。我作为人子,这辈子没能尽孝在您的跟前。也许是我上辈子犯下的错。今天,我们娘俩说好了,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儿子,我一定做天下最孝的孝子。我这辈子欠您的,下辈子我一定补上。妈!您说好吗?
【作者简介】姜粤铭,下岗失业人员,邵东县作协会员。自幼爱好文学,胸无点墨,爱好写作。作品散见《今日邵东》《邵东作家》《昭阳文艺》。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