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十九)吴仕人:今天,我又痴长一岁
今天,我又痴长一岁
吴仕人
星期六跑到办公室加班,突然收到远在贵州做生意的小弟发来的短信:九哥,生日快乐。
我翻看一下案头上的台历:今天是4月9号,农历三月初七,还真是我长尾巴的日子。
不要为生计奔波,不要为晋级费心,没有烦心事缠绕,日子在平淡中飘过,飞快。去年过生日的情景宛如昨天那般清晰,一眨眼,一年过去了,我又痴长了一岁。
今天是我的生日,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收获了什么?细细盘点,想打捞一年来有价值的东西,结果发现,什么也没有。岁月长一轮,胡子一大把,笑话有一担,遗憾增一分——尽此而已。
我是个对时间流逝极其敏感的人,正因为敏感,对时间的流逝就显得非常在意。出门办事,站在候车亭里三分钟公汽没来就想着招手打的,的士如果满员呼啸着绝尘而去,就张望着有不有摩托。讲话也好办事也好,直奔主题,不愿意绕来绕去。尤其是坐在会议室里吸二手烟,听台上主持人哆里哆嗦讲一些与会议无关的内容心里就焦躁无比,总认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被无关紧要的会议抽去了。内心的不安宁常让我急进和烦躁,失去章法。我知道骚动不安的情绪对诸事都不宜,包括对身体的不宜——进报社18年我患十二指肠溃疡17年,胃病总是在反反复复中折腾着我。
四十三岁那年和朋友一起到佘湖山踏青,经不住朋友的劝说在庙里抽了一根签。闭着眼睛摇那竹筒子的时候我心无杂念满怀虔诚,结果摇出了一根上上签。师傅一手拿签一手作揖祝贺我好运连连。我想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愿美梦成真。第二年果然职升半级工资月增一百。不要鄙视我井蛙式的狭隘的想法,小地方起点低晋升难,能有今天这个成就我非常知足了。感谢领导的栽培,也感谢自己的努力。1983年正月我父亲过世,落葬那天打金井的师傅在父亲的坟圹里发现了几只老鼠,他们顺手拣出来丢了。后来一位八卦高僧说我的父亲葬着好地方了,只是那些老鼠丢了可惜呀。高僧的意思其实很浅显:我的确有出息,但我的出息不会很大。事情就是这么玄妙,父亲正月去世我7月考上大学。经历这件事情后我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参透了人世间的俗事,发现人能不能升官能不能发财有坟山屋地主宰着,有生辰八字主宰着。
既然有这些主宰着,拼命的耗子变不出大象来,那么生命的意义就不完全在于奋斗了。更何况我已达到先前从未想到过的“功成名就”的地步,在这种意念的支配下,我前进的动力和步伐开始变小放慢。
今年春节好长一阵子我都没有锻炼身体,那天和朋友尽兴打了两小时的乒乓球。没料到第二天腰酸腿痛四肢僵硬。老婆看到我叽叽歪歪地哼着,痛苦不堪的行走,嗔怪我:你以为你还年轻,可以背犁啊。老婆这么一说我反省自己还真不年轻了:年关之前大雪纷扬那些天,我走访几个单位因为受寒第二天就感冒了,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不吃不喝——我的抵抗力因为年岁的缘故而开始下降;到眼镜店配眼镜时师傅告诉我近视镜不能配得太深,太深了看眼前的东西很模糊——我的眼睛开始老花了。
家里的事单位的事社会的事恰恰需要我们这样壮志不再的人担着,而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很无奈也很尴尬:上进心磨平了,只剩下心静如水的枯井。做起事来又不能没有激情,在家里要养家糊口看管老人教育小孩,在单位事业催着领导督着丝毫不能松懈,在社会上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要八面玲珑天衣无缝。不想动要你动,不想努力逼你努力,身体与灵魂时离时合很难协调高度一致。
除了灵与肉的纠结,我尴尬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一年里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骂错了人。去年上半年单位里一名记者因为一篇新闻稿件写得不合要求我当众批评他。我是报社负责人,稿件质量的好坏不得不在乎,登上报纸的文章就像猴子爬上树,是什么屁股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位记者对我的批评肯定有点微词。我知道这种场合毫不留情地批评下属确是我的不妥,然而,谁又保证自己不犯错误呢?去年下半年为母亲立碑时我痛骂了二哥,二嫂跑到我老婆的办公室哭哭啼啼诉说我的罪行。老婆说你是弟弟又是干部还骂了二嫂的娘你看你像什么玩艺?我深责自己当时失去理智,失去涵养,以致于兄弟之间妯娌之间衍生出了隔阂,而且无法弥补。
坐在办公室里深刻反思过去一年的言行举止,目的是拾掇春风吹拂下飘落的花朵。这一年里就算白开水那样平淡无味地生活——也没有白活,毕竟给今后的生活留下遗憾的同时更多的是今后的生活不再遗憾。痴长一岁又何妨?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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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