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罗景:母亲节,仅存的半个妈妈
母亲节,仅存的半个妈妈
汤罗景
每到母亲节,朋友圈里铺天盖地道不尽对妈妈的祝福、赞美和感恩。
记得去年母亲节,在潮水般的声声祝福中,我幽幽地发了一句“没有母亲的母亲节!”伤感尽在言外……
妈妈的音容笑貌已流失于30年漫长的岁月里,虽然时间不曾带走我对她彻骨的思念,但我真想不起她的模样,记不得她的声音,毕竟她去的时候连一张正经照片都没有留下。在遥远的童年里,在有妈妈宠爱的日子里,当时似乎并没有感觉生活有多么的幸福美好,有时甚至会觉得妈妈很烦,被打被骂后更会对她生出几许怨恨来。可是有一天清早起来,妈妈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容不得你半点思考或接纳的余地。记得前一天晚上她还守着待产的黑母猫,说是要拿到小猫的胎衣来滋补我羸弱的身体,然而第二天她却再也没能睁开双眼。
很多东西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痛悟到她的珍贵,没有妈妈的日子是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辛酸、艰难、伤痛。从此我就像一棵野草一样凄凉而艰难地挣扎于风雨、寒霜和冰冻之中,浸泡在思念母亲的无边泪水中。熬过深秋,熬过寒冬,熬到了如今也为人妻,为人母。原以为终于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家会冲淡对母亲的思念,可是每次和女儿谈起外婆,便再一次泪流满面,女儿有些不解,我告诉她对于失去至亲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每当遇到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很多,如果我也像妈妈当年那样撒手而去,我的女儿怎么办?我是断然不敢想象我的孩子从小经历没有妈妈的灰暗无边的日子,所以我从不敢怠慢我的身体。
仅存的半个妈妈是指婆婆。总感觉我肤浅的笔力是无法描述这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这是个饱尝艰辛,无私、隐忍、大度、包容,却又古朴到原始,不能开化的女人。婆婆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自我”两字,都是为他人而活。我从未见她放声笑过,也不曾见她破口骂过,只能见到她那忙碌操劳的身影,在地头除草,在山间砍柴,在灶间做饭,在院落打扫,在猪舍喂食……在自己家里也瑟瑟缩缩得像个童养媳,又像是被人呼来唤去的老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切都要留给孩子。买给她的新衣服总是被收藏致橱柜深处,身上衣服总是一片褴褛。家里若是来了客人她坚决不上饭桌,即使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也总是缩在桌子的一角,小心地夹一丁点儿离自己最近的菜,却不忘一遍一遍地招呼其他人,一个劲儿把大块的肉往我们碗里扣。一家人坦然而平静地享受着她勤劳双手营造的温暖。
然而老年病却早早降临于她的头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过眼即忘,遥远往事偶尔还记起一二,可对于身边眼前的事一片惘然,家里自然乱了方寸,一片凌乱狼藉。可是勤劳了一辈子的她依然无法闲下来,东抓西摸,有时饭会做了一锅又一锅,碗会刷了一遍又一遍,而冰箱里已经发霉变质的食物却不知道清理。即便这样她对儿女的爱和关怀丝毫没有减弱,每次回家,不管是不是吃饭的点,总是要让我们吃饭,或者吵着要去为我们做饭,即使再三向她解释已经吃过了,也无济于事,坚持端出剩菜剩饭,还要歉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没菜哇!”临走时,她也总能想起点东西让你带走,或许是一把花生,或许是几个鸡蛋。我总是对女儿说:“趁着奶奶还能认出你,一定要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女儿的一番话让我倍感欣慰,也深受教育:“即便她不能认出我了,我还会经常去看看的,她是我永远的奶奶啊!”
婆婆现在的样子,对于我们来说多少是个负担,但回到家里总还有口热水喝,叫声妈妈总还有个热乎的应答,每次回去还总能从她那空洞茫然的眼神中捕捉些欢欣来,对于做儿女多少也是安慰。
朋友圈有一盆凉水浇的我很赞同,“孝子都在朋友圈,可惜你妈不上网!”还是让我们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母亲的爱和感恩吧,有妈相伴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节日,让我们且行且珍惜。
【作者简介】汤罗景,女,江苏省常州市溧阳橫涧小学语文教师。热爱生活,喜爱阅读,习惯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已有多篇散文随笔在报刊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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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