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野眼/篇十：外灘好白相在哪裡？

上海鼎鼎出名，無非一個外灘，外灘最無趣，是大馬路南京路和七馬路延安路，偏偏這兩條馬路上，日日夜夜凝聚著撲撲滿的全國人民，延安路上鱗次櫛比的洋樓們，有什麼好神氣的？俗話說的，半殖民地的象徵不是嗎？走過路過，低頭抬頭，應該難為情才是。更讓我胸悶低頭的，是此地如今依然淪陷在歐美一線名牌們的手裡，以及一系列矯揉造作的貴價餐廳，志得意滿，搔首弄姿，讓上海顯得非常小家氣。外灘這一排挺拔建築，上海灘最最彈眼落睛的房子，應該統統拿出來做博物館，格麼上海有氣派了，像人了。

不過外灘還是好白相的，好白相在二馬路三馬路四馬路五馬路和六馬路，以及這幾條馬路之間，縱橫阡陌的小路徑裡，這些小馬路，撿個午後去晃晃，五光十色，滋味醇厚，活生生的海上花。

禮拜六，謝謝匯豐銀行安排，赴虎丘路上的里森畫廊，看一幅畫，Sean Scully， 2020年剛剛完成的新作，地平線，被里森畫廊帶到上海，一個下午，於高廣華廈內，獨對大師傑作，慢慢體會畫作的氣息，並與里森的David和Claire兩位專家緩緩相談，真是美不勝收的一個下午。Sean Scully的作品，全世界排隊等候的waiting list非常之長，而2020的新作，竟然被帶到上海，立在虎丘路的一隅，就能面對面看個飽，這個才是外灘的深沉魅力。而整整一個下午，Sean這個愛爾蘭人，骨子裡的寒冷潮濕堅忍不拔，與上海早春的陰寒漠漠蝕骨之慟，真是合轍極了。

有意思的是，虎丘路27號，這一棟小樓裡，聚集了上海灘如今最重要的三家畫廊，對面20號，亦是外灘美術館，虎丘路這條小路，曾經一度，就叫博物院路。

Sean scully的畫，非常之耐看

美國總統入住白宮，慣例是，可以到國家博物館借一幅藝術作品，在白宮裡掛掛。歐巴馬任期裡，借的就是Sean Scully的作品。

昨日在里森看到的新作

亦看了最近熱鬧的獲獎電影《無依之地》，一個美國版的4050故事，大型國企倒閉，工人下崗，自強不息的故事。萬惡的是，整部片子，從頭至尾，在拚命審醜，沒有一點點審美，真真是肉麻當有趣，這算什麼藝術品？金球獎政治至上到了喪失智商的地步，沒勁沒勁。

還是看點春裝吧，輕薄瀲灩，春光可期，一年之計，盡在其中。

然後寫字寫到一半，去看了一眼微信，邢偉英姐姐在微信上講，睡醒了？記得收閃送。昨日從蘇州帶回來的時鮮貨。半個小時後，閃到了，三枚松花糰子，一包剝好的東山白果，還有一包昨日摘昨日炒的碧螺春。趕緊撿出絕色薄瓷茶碗，泡了一碗今春碧螺春，啊啊啊，darling、darling，人間至味，中國人的清福。龍井之類，真的真的，只能靠邊站了。

順便說一句，碧螺春這種絕嗲絕嫩絕細的茶，要有本事飲到最後一開，茶葉仍然是碧青生綠的，格麼叫好功夫了。飲了兩三開，一碗碧螺春淪落成黃葉滿地，狼藉一片，那是唐突佳人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