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三】
题木居士二首(其一)
【中唐·韩愈·七言绝句】
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
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
拼音版
huǒ tòu bō chuān bù jì chūn,gēn rú tóu miàn gàn rú shēn。ǒu rán tí zuò mù jū shì,biàn yǒu wú qióng qiú fú rén。
[作品介绍]
《题木居士二首》中唐时期大诗人韩愈写的,以打破偶像崇拜为主题的七绝组诗。这首诗中,诗人正是这样作的。因此,“木居士”的形象给人以滑稽可笑的感觉 ,收到极好的讽刺效果。可诗的妙处尚在最后一句 ,它摹画出这样一幅图景:神座之上立着一截侥幸残存、冥顽不灵的朽木,神座下却香烟缭绕,匍伏着祈求保佑的善男信女。这种庄严的 、郑重其事的场面与其荒唐的 、滑稽可笑的内容,再一次构成不协调,构成喜剧冲突,使人忍俊不禁 。这里挖苦讽刺的对象又不仅是“ 木居士 ”了。“ 木居士 ”固然可笑,而“求福人”更可笑亦复可悲。诗人是用两副笔墨来刻划两种形象的。在“木居士”是正面落墨,笔调嬉笑怒骂,尖酸刻薄。对“求福人 ”则著墨不多,但有点晴之效:他们急于求福,欲令智昏,错抱“佛”脚。
[注释]
(1)唐宪宗等统治者,提倡佛、道两教,致使封建迷信泛滥成灾。韩愈对此是持坚决反对态度的。元和十四年(819),他极力反对宪宗迎接佛骨进宫,触怒皇帝,被贬为潮州(今广东省潮安县)刺史。此诗大约就写于这个时间。此时,诗人已五十二岁了。(2)火透波穿:屡经雷电击透火烧和水波冲刷。不计春:数不清经过多少个春天了,形容年深月久。(3)根如头面:树根如人的头面形状。干如身:树干像人的身子。(4)木居士:唐代耒阳(属今湖南)鳌口寺内供奉着一个木头偶像,它原来就是一个树根,仅不过有点像人的头、面形状。好事者命名它为“木居士”。后来,被一些别有用意的人神化,迎进寺庙,用来蛊惑人心,作为宣传封建迷信的敛财工具。题:命名。居士:原指奉佛修道而未到寺庙(或道观)当和尚(或道士)的人。
[译文]
春山明净,春江空阔,清澈得以见到江底的沙粒,悲伤哀怨的猿啼声处处可听。粗大的筼筜与纤纤嫩笋争相滋长,羊踯躅清闲自得,随处开放出鲜艳的花朵。皇帝深恩尚未报答,死所也未可得知,但求不要在南方炎热的瘴气中虚度余生而已。
[作者介绍]
韩愈(768—824),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退之,河南南阳(今河南孟州)人。因其常据郡望自称昌黎韩愈,故后世称之为“韩昌黎”、“昌黎先生”。唐代中期大臣,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秘书郎韩仲卿之子。贞元八年(792)进士及第,先后为节度使推官、监察御史,德宗末因上疏时政之弊而被贬。唐宪宗时曾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中书舍人等职。元和十四年(819)因谏阻宪宗奉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穆宗时历任国子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在政治上反对藩镇割据,在文学上主张文以载道,倡导“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等写作理论,对后人具有指导意义。韩愈作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位居唐宋八大家之首,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与柳宗元并称“韩柳”。与柳宗元、欧阳修和苏轼并称“千古文章四大家”。诗与孟郊并称“韩孟”。其诗力求新奇,有时流于险怪,对宋诗影响颇大。有《韩昌黎集》、《昌黎先生集》。长庆四年(824年),韩愈病逝,年五十七,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文”,故称“韩文公”。元丰元年(1078年),追封昌黎郡伯,并从祀孔庙。
壹/
唐时耒(今属湖南)地方有“木居士”庙,贞元末韩愈路过时留题二诗,此为其一。诗是有感于当时的社会现实而发,非一般应景的题咏。诗中“木居士”与 “求福人”不妨视为官一场中两种人的名称。作者运用咏物寓言形式,在影射的人与物之间取其相似点,获得了丰富的喜剧效果。汉代南方五岭间有所谓“枫人”的杂鬼。以枫树老而生瘿,形状类人,被巫师取作偶像,借施骗术。“木居士”大约也是同一类木魅。它原本是山中一棵普通老朽的树木,曾遭“火透”(雷殛),又被“波穿”(雨打水淹),经磨历劫,伤痕累累,被扭曲得 “根如头面干如身”这样一种扭曲的形状。前两句交代“木居士”以前的狼狈处境,揭其老底,后两句则写其意外的发迹,前后形成鲜明对照。幸乎不幸乎,世间的机遇往往带有偶然性*质。老树根干状似人形,本是久经大自然灾变的结果,然而却被迷信的人加以神化,供进神龛。昨天还是囚首丧面,不堪其苦,转眼变成堂堂皇皇的“木居士”,于无佛处称尊了。其名与实、尊荣的处境与虚朽的本质是何等不协调。在讽刺艺术中,喜剧效果的取得,多着力于揭露假、恶、丑的事物的表面现象与内在本质的极不协调,换句话说,就是“把无价值的撕毁给人看”(鲁迅)。这首诗中,诗人正是这样作的。因此,“木居士”的形象给人以滑稽可笑的感觉,收到极好的讽刺效果。神座之上立着一截侥幸残存、冥顽不灵的朽木,神座下却香烟缭绕,匍伏着祈求保佑的善男信女。这种庄严的、郑重其事的场面与其荒唐的、滑稽可笑的内容,再一次构成不协调,构成喜剧冲突,使人忍俊不禁。这里挖苦讽刺的对象又不仅是“木居士”了。“ 木居士” 固然可笑, 而“ 求福人” 更可笑亦复可悲。诗人是用两副笔墨来刻划两种形象的。在“木居士”是正面落墨,笔调嬉笑怒骂,尖酸刻薄。对“求福人”则著墨不多,但有点晴之效:他们急于求福,欲令智昏,错抱“佛”脚。“木居士”不靠他们的愚昧尚且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反过来赐福于人呢?其“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论语·为政》)不是荒唐之至么?诗中对“木居士”的刻薄,句句都让人感到是对“求福人”的挖苦,是戳在“木居士”身上,羞在“求福人”脸上。该诗妙处,就在于抓住了“聋俗无知,谄祭非鬼”(《溪诗话》)的陋俗与封建官一场中某种典型现象之间的相似点,借端托喻,以咏物寓言方式,取得讽刺鞭挞的效果。
不过,需要说明:从此诗的.写作背景看,作者可能有影射贞元末年“暴起领事”的二王(王伾、王叔文)及其追随者的用意。他反对二王和永贞革新,固然是保守的表现。但就此诗而言,是写在革新运动之前且未涉及革新之事。而当时二王的追随者中确有不少钻营投机的分子(参阅柳宗元《寄许京兆孟容书》)。因而此诗讽刺形象的客观意义,是不可简单地以韩愈的政治态度来抹煞的。
这首诗有力地揭穿了别有用意的人,利用木头偶像大搞迷信活动,蛊惑人心的骗人把戏。
“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唐代湖南耒阳,不知哪一个找来一段枯树,它被雷电击透、火烧烟熏,又在水里浸泡,被波浪冲刷,不晓得经过多少年代。其树根颇像人的头、面形状,树干像人的身体。“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不知哪位好事者,偶然将这段枯树命名为“木居士”。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发生了一件朝野震动的大事。这年正月,梦想长生不老,一心向佛的宪宗,将凤翔法门寺护国真身塔内的佛骨(据说是释迦牟尼佛的指骨)迎进皇宫供奉,并公开展览。一时之间,倿佛迷信气氛弥漫全国上下。也许就在这个时候,别有用意的人也仿而效之,将这段枯木迎进当地鳌口寺内供奉。很快,就在当地产生了轰动,无数的求福人涌进寺庙顶礼膜拜,烧香祈祷。于是,香火钱便源源不断滚进了该寺的“功德箱”。作者这首短诗,把一段枯木如何变成“木居士”的闹剧揭露殆尽,将其骗人的鬼把戏剥得体无完肤。这在当时极富战斗性。
元和十四年(819),他针对全国上下弥漫的倿佛气氛,写出了措词尖锐、观点鲜明的《论佛骨表》,向宪宗进谏,向迷信宣战。为此,他险些丢了性命,幸亏众臣辩解,把他放逐到几千里外的潮州才了事。
“木居士”的故事并未结束。由于封建统治者的蒙蔽,“木居士”的寿命比诗人长得多,一直到北宋神宗时还在骗人敛财。宋神宗元丰初(约1080),耒阳大旱,百姓拜它祷旱不灵,邑令一气之下,“析而薪之”,将它付之一炬,“木居士”才寿终正寝。
诗题所谓的木居士,即木制的神像,原是树根,因像人形,被供奉于耒阳(今属湖南)鳌口寺中,人称木居士。张芸叟《木居士诗序》:“耒阳县北沿流二三十里鳌口寺,即退之所题木居士在焉。”
“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此二句状树根的遭遇及形状。火透波穿,即火烧水蚀,诗人在这里不取后者取前者,既增添了诗歌的形象性和表现力度,也多少体现了韩愈每每力避圆熟而务求奇横的创作趣味。不计春,即不计年,形容年深月久。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损,无情水火的侵凌剥蚀,使得这块树根外形怪异非凡,根部如人头面,枝干像人身躯。但谁能料到这竟能引发持久的带有庄严色彩的闹剧呢?
你看,这块丑陋的树根,“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题,即命名。这两句和一、二句看似顺接,其实是出乎意料的转折和跳跃。树根因某个好事者的偶然命名便突然发迹,神化为偶像,跻身庙宇,享受祭祀,这已很可笑了,而迷信的人们源源不断前来虔诚地跪拜其前乞灵求福,就显得更为可笑,亦复可悲。这里,早已枯朽的树根以其波穿火透的往昔和香火缭绕的神位生涯构成反差;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居士和无数诚惶诚恐的求福人亦构成反差,这便构成了穿透力极强的荒诞感。
这首诗看似平易,从事物发展的顺序依次道来,实属峭拔奇警,用笔不凡。此诗的起根发苗当是诗人见到木居士崇拜场面,遂冷峻地追本溯源,不但剥去迷信色彩,而且道破世情,切中古今时弊,为突然发迹为偶像者撕下神化的外罩,为盲目崇拜者痛下针砭,如此布局谋篇,如此运思立意,就使得冷静的叙述文字就在再三品味中变成讽刺讥嘲的理趣文字,也变成表达诗人感情向背的抒情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