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戏精的诞生
公元701年,王维出生于五大望族之一的太原王氏,家族自汉而始就在做官。
若论及整个氏族,封侯拜相者数不胜数,兴盛不坠长达数百年之久。王维的母亲,则出生于另一支望族,博陵崔氏。虽说王维出生时,家族已走向没落,可毕竟“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贵族出身的人,永远掉不到寒门里去。
王维天资过人,会的东西太多。除诗歌之外,还擅长书法、绘画、音律。作诗自不必说,盛唐之时,已是文人标配。王维诗名大爆那一年,还没李白、杜甫什么事。无论边塞、田园、情思还是禅境,王维都自成一格,经典颇多。
《唐诗品汇》有言:“五古七古,以王维为名家;五律七律五排五绝,以王维为正宗;七绝以王维为羽翼。”诗学家殷璠在《河岳英灵集》里提起王维的诗说:“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字一句,皆出常境。”
书法上,王维擅长草书和隶书,声名没有那么响亮,多半是被他的绘画给掩盖了。王维的绘画,在开元、天宝年间达一时之盛,董其昌更是将他奉为“南宗鼻祖”。巨然、米芾承其衣钵,钱钟书奉他为“盛唐画坛第一把交椅”。地位之高,其他人别说望尘莫及,连尘都望不到。
《唐才子传》上形容他的画是怎么说的呢?“云势石色,皆天机所到,非学而能。”
这是老天爷赏饭,其他人练也没用。
<传王维《雪溪图》,藏地不明>
王维继承了爷爷的音乐细胞,小小年纪就弹一手好琵琶。《三国志》讲周瑜,即便是喝醉了酒听人演奏,也瞒不过他的耳朵。每次发现错误,就要冲演奏者一笑,因得“曲有误,周郎顾”。
王维比周瑜还牛,《唐国史补》里说:有个人得到一幅奏乐图,不知道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就拿去请教王维。王维看了两眼,丢给那人说:“《霓裳羽衣曲》第三叠第一拍时的情形。”
来人听了,死活不信,心说你再牛还能牛成这样?于是找来一班乐工当场演奏《霓裳羽衣曲》,待到第三叠第一拍时,叫停一看,果然如王维所言,丝毫不差。
“扑通”一声就跪了。
精熟书画、音乐,已足够令人羡慕。王维还“风姿郁美、语言谐戏”。长相俊美,谈吐幽默,情商也高。放在今天,简直完美人设,难怪日后高中状元,王公贵族都对他前呼后拥。
可惜9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不得不变卖家产,带六个孩子回娘家抚养。王维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除了吃斋念佛,闲来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王维和弟弟一个卖画,一个替人写点东西,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日升月沉,时光荏苒。公元716年,怀揣着强烈的入世之心,15岁的王维远赴京城,参加唯一能证明生命价值的科考。那时的王维还不大明白,即便拥有傲人天资、万丈才情,人生的旅途,也不会像他想的那样一片明亮。
02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刚到京城不久,王维就拿出了技惊四座的诗文。重阳节,因思念家乡,孤身一人的他提笔写下《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啊!”这话放在王维身上,再合适不过。游历了几年后,21岁的王维来到长安,因诗名和精通音律,受到不少王公贵族的追捧。有位岐王,是王维的命中贵人。
众所周知,杜甫有首七绝《江南逢李龟年》,头两句便是:“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诗中岐王,名叫李范,唐睿宗第四子,唐玄宗的弟弟。好文人雅士,且是音乐发烧友。王维来府上弹琵琶,岐王顿时被其才情倾倒,拿过王维的诗一看,更是喜欢得不可救药。一天,王维又到岐王府上相聚,但总是心不在焉,愁眉不展,岐王就问:“有什么心事?”
以岐王对自己的器重,王维要考进士一点不难。可王维心气高啊,想拿的是状元,于是对岐王说:“听说最近有个文才不错的人,常出入公主门府,公主已经托主考官挑他当'解头’了。”
岐王思忖片刻:“玉真公主势力比我大啊,我要是在这件事上跟她正面相争,恐怕局面不好收拾。这样吧,你将平日写的诗抄录一些,再作一支凄婉的琵琶曲,五天后来见我。”
五天之后,王维再登王府。歧王对他说:“以普通文士身份,你还没有见公主的资格,要想让她注意,你必须假扮乐工,等你演奏琵琶曲时,我敢打赌公主必定会注意到你。”
王维换上衣服,手持琵琶,待公主进府。玉真公主落座后,乐师、歌女上来,王维站在中间,面洁如玉,风流洒脱。岐王见公主已然注意到王维,便叫王维赶紧演奏一曲。
王维恭敬上前,轻拨琴弦,琴声汩汩流出,轻快的地方犹如山间舞动的飞鸟,哀怅的地方像是九月暮色笼罩的山野。在座者无一不为之感动。曲罢,玉真公主久久回神问:“这是什么曲调?”
王维鞠躬,回答道:“《郁轮袍》”
这时,歧王赶紧说:“这是位书生,不仅通音律,诗文也是一绝,是难得的人才。”
王维马上从怀中掏出诗卷。公主读了几句,惊叹道:“这都是我平日里最喜欢诵读的,还以为是古人的佳作,竟是你写的?”
歧王又对公主说:“如果今年将此生定为解头,那可就为国家做了件大好事。可惜啊,听说您已经推荐了别人?”公主摆手,笑着对王维说:“你真要考试,我一定为你设法。”
就这样,王维被点成了状元。
<传王维《符生授经图》>
这段故事出自《集异记》。清华教授傅璇琮曾说:“这则记事不符合历史事实。但它写出了当时贵戚之家对科举考试的干涉,堂堂京兆府试官,只要公主传话,即奔赴其府第,并且遵命将原定的解头换为别人,从这一点来说,《集异记》所写的,又符合历史的真实。”
其实在那时,“行卷”之风极盛。什么叫“行卷”?就是在考试前,考生事先把诗文写下来,一卷一卷地送给名公巨卿,名行在前。比起王维,有个人做法就更聪明,此人便是陈子昂。
陈子昂生在四川,不过射洪土财主家的子弟,十八九岁才用功读书,千里跋涉来到长安,谁认识你呀?可陈子昂智商高,到长安后,他在大街上闲逛,见有人卖古琴,价值千金,无人敢买。他有钱啊,当场把琴买了,对看热闹的人说:“我精通音乐,知道这是一张好琴,明天我到这里表演,不来,就是你们的损失。”
第二天,果然去了一大群人听琴。一曲奏毕,众人还在沉醉之中,陈子昂把琴丢在一边,又对在场文人雅士说:“这不过儿戏,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才智比这高出一百倍还不止,不信你们读读我的诗文。”说着就把文章发给大家。
众人一读,“扑通”跪了。
天还没黑,他的大名就传遍长安。
03
二十刚出头就拿到状元,的确够王维傲一阵的。他与众多才华横溢的人相聚岐王府,无数上流名士都被他的才华所倾倒。“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视为师友。”风光程度,可见一斑。
及第后,王维任职太乐丞,专门负责皇家歌舞音乐类事务。对于精通音律的王维而言,这是最好的官职了。加之与权贵们私交甚好,仕途之光明一眼得见。可偏偏就在王维打算一展才抱时,一纸贬官令落在了他脑袋上。
罪名,倒也简单。有人举报说,王维在彩排《五方狮子舞》的时候,私自看手下的伶人舞黄狮子。“黄”与“皇”谐音,意味至尊,只有皇上到场的情况下,黄狮子才可舞动。
按理说,这也不是大破天的事。以王维的人脉,不至于一下子被贬到遥远的济州。主要还是因为他涉世未深,二十出头当了状元,哪知官场险恶,什么人该结交,该跟谁走得近,又该防着谁,心里没个数。他还太单纯,洞察不到被贬背后复杂的权利游戏:皇帝对岐王的猜疑、对岐王党同之间的防备、同僚对他的嫉妒…
<传王维《高士围棋图》 ·藏地不明>
昨日还无限风光,春风得意,一夜过去,王维就风尘仆仆赶往济州做一个小小的司仓参军。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就飘散如烟。”
微官易得罪,谪去济川阴。
执政方持法,明君照此心。
闾阎河润上,井邑海云深。
纵有归来日,各愁年鬓侵。
——《初出济州别城中故人》
在济州,王维一待就是4年,前后换了几个领导,有的挑他刺,令他深感苦闷,有的对他器重,可没多久就升迁了。薪水微薄、境况孤凄,想当初何等豪气离开家乡,现在离家万里,孑然一身,更不知何时能走出困境。再下笔写诗时,孤独之上,更浮着一种岁月更替的惆怅:“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那些岁月里,王维不知光明在何处。
公元 725 年,玄宗大赦天下。作为贬官,王维以为人生迎来了转机,辛辛苦苦回到长安后,仕途却仍无起色。他心头黯淡,干脆回家陪伴妻子。最好的年纪,只能在家空叹。而立之年,没想到妻子难产而死,腹中胎儿也未能保住。千般欢愉万般宠爱,一夜间又化作虚空泡影。
10年之间,先是失官,再是失爱、失子,对于人生无常,王维有了更为深刻的体悟。名誉、风光、恩爱,好像没什么是恒久的。
丧妻之后,30年间,王维再未婚娶。
04
就在王维整日写诗、绘画自娱、几乎对仕途不再抱什么期望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从长安传来,他非常尊敬的张九龄当上了宰相。
王维的入世之心到底只是短暂沉睡,听到消息后,年近四十的他赶忙给张九龄上书明志,表示自己愿意追随这位正直贤明的宰相,开拓出一片更新的盛世气象。张九龄看罢,当即任命王维做了右拾遗,官阶与当初的太乐丞同为八品。更有优势的是,王维有更多机会接触皇上,献计献策,展露才华。他果然也没辜负张九龄的期望,一路升官做到了正五品。
然而,悲剧再次重演了。三年后,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上台,很快将张九龄给排挤走了。
李林甫这厮,大权独握,蔽塞言路,嫉贤妒能,要不是因为他,安禄山也不会做大,导致盛唐急转而下。从左相张九龄、右相裴耀卿,到仆射李适之、谏臣周子谅,于江山社稷有益之人,全都没逃脱他的算计。天宝六年科举,这厮直接把杜甫的卷子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堂而皇之向玄宗祝贺道:“恭喜皇上,本次科考,无一人录取,可见天下贤良,都已尽在朝中啦!”
<王维诗意·杨俭朴>
张九龄被贬时,王维情真意切地写下“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对于他这种有才华的人,李林甫考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他威胁并不是很大,可以先敲打敲打,于是明升实降,先打发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凉州。
公元737年,王维满怀悲忧行至大漠,人生的飘零感与长河落日交融成宇宙刹那的景致。对于这景致,他觉得写诗已不足表达,索性画下来吧!于是就有了那首著名的《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曾有人说,王维五律之绝,唯孟浩然、杜甫或可相比一二,其他人远远不如。就这一首,也不知甩掉了多少人。王国维曾说:“'直’、'圆’二字,可谓千古壮观。”《红楼梦》里,香菱读了《王摩诘全集》,只道:“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
05
公元740年,王维已经四十岁。这一年,好友崔希逸、孟浩然相继离世,张九龄也与世长辞。虽然调回长安,但李林甫一手遮天,朝廷纲常不在,连长安这座繁华都城放眼望去也不再复往昔光彩,仕途的忧患、陷阱似乎处处可见。一个有抱负的人想做点什么事,往往动不得手脚。哀,莫大于心死。历经20载的沉浮之后,王维也不再是当初写游侠诗句的翩翩少年。
陶渊明说自己:“我宁可在家忍受贫苦饥寒,也不愿与那些官僚委曲求全地应酬。”所以他可以转身就“归去来兮”,回家躬耕。
王维和陶渊明不同,对于官场上厌恶的东西,他很难一下子决裂。动荡的仕途,无法给他心灵一个安静的居所,于是从这时起,他开始了半官半隐的生活,开始寻找安放灵魂的居所。
那就是辋川。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终南别业》
在那里,他可以闲庭信步,看花开花落,静心参悟佛法。在看了那么多生死、得失之后,王维似乎特别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整理内心杂芜,为自己的心搭建一间桃花源式的小屋。
母亲去世后,他每日吃斋念佛,过的是十分素俭的生活。那之后,他的诗歌里,也常常出现空寂的意境,出现幽禅和冥想。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
苏东坡说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王维也只能用诗与画,来构筑自己独有的精神世界,在入世和处世的夹缝中,寻找“行至水穷看云起”的生命哲学。一个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过就是安顿好自己的心灵。 因为只有安顿好了心灵,才能不惧生死,不患得失。
06
王维有的诗,题目巨长。
比如五言《同卢拾遗过韦给事东山别业二十韵给事首春休沐维已陪游及乎是行亦预闻命会无车马不果斯诺》。还有一首,叫做《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
这首诗,还救了他的命。
他的名气那么大,安史之乱时,安禄山怎能放过?王维最精通什么?音律啊!《明皇杂录补遗》有言:“禄山尤致意乐工,求访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占了洛阳长安后,安想的是及时行乐,而不是治理天下、稳固政权。他不需要王维来献策,只需要王维来谱曲。
一开始,王维被叛军抓住,想跑,但没能跑掉。被抓之后,又是吃哑药,又是吃泻药,宁死不从,最后还是被安禄山强迫做了伪官。
<王维《著色山水》(局部) 卷端北宋刘唐老的题跋 >
有一天,叛军在宫中凝碧池饮酒作乐,把俘虏的宫廷乐工叫来奏乐助兴。众乐工心念旧皇,演奏时情到深处,泪流满面。反叛士兵一看,居然拔出刀来:“都他妈扬起笑脸给老子弹!”
突然,一个叫雷海青的乐工把乐器丢在地上,向玄宗李隆基入蜀的方向伏地恸哭。众目睽睽之下,士兵一刀一刀地把他给剐了。
听了这件事,王维焉有不悲?
裴迪来探望时,他便念诗给他:
万户伤心生野烟,
百官何日更朝天。
秋槐落叶空宫里,
凝碧池头奏管弦。
后来,叛乱被平。朝廷一看,说你王维做了伪官,得以死罪论处:既然忠于朝廷,怎么能去叛军任职呢?跑不动,你可以以死明志呀。你看看人家杜甫,一听长安陷落,从奉先跑到灵武,中途经过沦陷区,被叛军劫留押到长安,不但没有接受伪朝官职,经过九死一生,从长安逃了出来,一心跟中央政权走在一起。您呢?
给王维定罪,按照当时律法,重则死刑,最轻,也是流放。他弟弟王缙赶忙将诗文呈上,说:“不不不,他是万不得已,这里有诗为证。”
恰好这时,对李亨有拥立之功的崔圆落了个任务,长安收复,须得装饰白墙,画上壁画,哪儿找个懂画的人呢?王缙赶忙说:“我哥我哥!论画画,他不是针对谁,赶紧放了吧…”
有文化真可怕。
07
安史之乱后,年近六旬的王维非但没有被定罪,还稳步升官,一直做到了尚书右丞。但于他内心,还是感到耻辱,对官场的一切,他也倍感厌倦。入世的热情,就像是张爱玲在《留情》里写的那盆炭火:“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
王维不再有强烈政治抱负,开始将目光投向山水深处。他的母亲给他取名维,字摩诘,合起来便是佛教里著名的在家菩萨维摩诘。行过水穷处,看云卷与云舒,在历经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丧父、丧妻、丧子、丧母、拥有过又失去过,看过盛唐的繁华,历经安史之乱,他可以从一个更大的维度去思考生命本真的意义。
<心素闲·居如禅>
他的生命越来越贴近死亡。
他也得到了比往昔更多的安定。
他爱用“空”字,便将自己放空。
空空地放到山林里,去听鸟声人迹。
他画得一手好画,山水旖旎。
最终画的最好的一笔,是画自己。
把自己的剪影,画进了田园之中。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一个生命,是需要走过多少痛苦和颠簸,才能找到真正的栖息之所的。王维最后将自己的魂魄,如泼墨一般,一把洒进了云间、水处、幽静的竹林。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疗治生而为人的欲念和困惑,从清净中得到超脱。
窦唯说过,人最难熬的,就是清净。
王维在看遍了纷乱世相后,做到了。
公元761年, 60岁的王维从容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种姿态,像是一个观棋不语的人,虽不下棋,却已得棋势,于是淡淡一笑,孑然起身,悄声离开。而他留下的,是一个曾经有过惆怅有过哀伤也有过豪情壮志、最终一点点与心灵和解的诗意世界。那世界犹如可掬之水,后世之人轻捧一手,往生命的河流里探头,可以听见宁静山谷里的回响,洗涤心灵、解脱痛苦的声音。
王维一生,胸怀济世,又渴望隐逸,来回在二者之间寻求平衡,寻找那个真正的自己。不敢说他做到了最好,但至少,他不曾畏怯与迷失。
每一个生命,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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