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最大的危机:走过半生,归来丢了自己

阿慧打开美容室的门,仔细地打扫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甚至包括角落里很久不用的美容灯,她下意识地抹净一切,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
来这家店做事她很勉强,但她又不愿意呆在家里,作为有三十年教龄的幼儿老师,她可以到任何一所幼儿园兼职,甚至考虑竞争园长。
可她懒得再争了,为了事业,不,不能算事业,为了家庭,也不能算家庭,是什么呢?她有点凌乱,反正是争斗了一辈子,她再也不想和谁争了。
门忽地打开,伴随着清脆的笑声,几位90后美容师如春天鸟儿一样闯进来,带着的却是料峭的寒风。
阿慧缩了缩脖子,全当打招呼,她不喜欢这些丫头,也不讨厌,怎么说呢,是有点嫌弃吧。
有两个才十八,剩下的也不过二十出头,都不好好读书,除了美和吃就剩下男人了,成天叽叽喳喳,根本不知生活艰难。
唉,阿慧放下抹布出神儿。
我家玲玲就不一样,学习科科出色,从一年级就当班长,还特别听话,让学习就学习决不偷懒。
此刻美国应该是傍晚吧?阿慧看看腕上特意定了两个时间的手表,这是送玲玲出国前特意去买的,若不是为了能感知到女儿,她是断不会买这劳什子货的。
下班时分,女孩儿们还都在忙,晚上是她们最辛苦的时候。
阿慧打开饭盒,把自己烤的饼干分给大家,小姑娘们欢喜地叫她“慧妈妈”,说是有她在就跟在家一样。
阿慧开心的同时,又有点心酸,玲玲跟这些孩子是不是一样啊?没有妈妈在身边能吃好住好吗?
又开始了,人家在那边好着呢,连电话都不爱打,微信她也半天不回,说自己很忙,有好多有意思的事,所以不能经常联系。
走了,跟她爸一样,走了就不想回,好像她这个家有瘟疫。
回家,夜色中阿慧走得特别慢,她希望回家,又不愿回家。
家里只有阿慧,玲玲出国了,建国离开了,父母家自己不愿去听他们唠叨,姐姐家不想去添麻烦。
朋友,对呀!什么时候自己一个朋友也没了?过去的同事,以前的同学,都在干什么?仿佛,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阿慧和玲玲,别人都过到哪儿去了?
想给玲玲打电话,再想想时间不合适。想给建国发个微信,还是算了,他应该正在跟妻子看电视。
唉,他妻子,那个人曾经是阿慧啊!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一心一意地伺候他,却最后失去了他。
建国走后,阿慧的整个世界缩小了,缩得只能容下她和玲玲两个人。
对,好像就是建国走后,自己就没了同事,没了朋友,没了家人,只有玲玲与自己相依为命。
现在玲玲也走了,只有我,我是谁,在哪里,为什么再要继续拼搏?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病房里,收到消息的亲人朋友都来了,阿慧静静地躺着,谁说什么她都不语。
可医生说她已经清醒,只是很虚弱,叮嘱家属以后要多陪伴。一个人每天正常工作上下班,却连续好几天不吃不睡,都没人发现,能不晕倒吗?
建国走进门,手里拿着电话轻轻放在阿慧耳边,扬声器里传来玲玲的声音:
“妈,您是我的榜样,可我不想活成您这样。我希望您继续做我的榜样,既不是为我,也不是为我爸,您就为您活一回,活得漂漂亮亮的。您那么优秀,您完全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过去您为了我们活丢了自己,现在正是时候把自己找回来啊!我记得您原来喜欢唱歌,您的油画也画得超棒!我爸说当年追求您就是被您的文艺气质吸引了。妈妈,快快醒来,我想回去时看到您风采依旧。”
阿慧的嘴角抽动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闭着双眼她想:
“是啊,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了?如同完成任务一样,照顾家,照顾孩子,拼命工作。忽然之间,孩子长大了,老公是别人的了,整个世界空荡荡的,我好怕好怕,一下子眼前就黑漆漆一片。”
原来,这半生匆匆掠过,我把自己给过丢了。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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