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金琥

家里有一盆金琥仙人球,养了十几年了。

  最早还是我妈拿过来的。
  拿来的时候只有碗口大小,现在长的快有蓝球那么大了。
  虽然长的不快,但相比那些许许多多我家曾经养过的花草,我却最喜欢它。
  一般的花儿来到我家,能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像大浪淘沙一样,要经得起长时间的各种考验,才能生存。
  我虽不忍看它们涂炭、败灭,但无可奈何。它们听不懂我说的话,不以为然,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一个如何严峻的现实。
  我是这么忠告它们的:
  首先,要耐得住寂寞。
  别以为一来到我家,看主人对你悉心照料、关怀备至,你会一直在主人的呵护下成长。
  那是你刚来的时候,主人出于新鲜、喜欢,多看了你几眼。你可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
  媳妇喜欢养花,也爱鼓捣。大花盆、小花盆,又是换土,又是施肥,倒载、换盆忙得不亦乐乎。
  热乎一阵子之后,就把它抛在脑后了,好长时间不闻不问。
  我对花一般,可有可无,并不是特别喜欢。指着我去照看花,实属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主人的新鲜劲过了,就是你漫长的孤独寂寞了。
  在今后的日子,会有很长时间,没人给你松土,没人给你施肥,甚致没人给你浇水。
  直到有一天主人突然心血来潮,或百无聊赖的时候,才可能想起你。
  这时才关心到你的死活,给予你适当的照顾。
  即使这样也大多是浇浇水而矣,不会给你松土施肥。那样的机会一两年还未必有一次。
  生命力顽强,你就能挺住,你若是娇贵的弱不经风,就会惨遭淘汰了。
  电视旁边的几盆米兰、凤爪莲被冷落了几个月后,都陆续香消玉殒了。
  这盆金琥,我最初对它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它皮实,耐磕碰。
  有时候一两个月不浇水都行,也不用松土、施肥。
  一次,不小心把它从窗台上碰下来,摔碎了花盆。换了花盆,把土收起来栽进去,还活得好好的。
  最难忘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它遭遇的灭顶之灾。
  一次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我把它放在窗口,晚上忘记了关窗子,冻了一夜。
  早晨到发现时都冻硬了,苏醒后绿色的球体变成了黄褐色,萎缩了三分之一。本来以为它挺不过去要死了,准备把它扔出去,没想到一两个月后,它又活过来了。
  到现在球体还是分两部分,下面遭冻的部分抽抽巴巴的枯黄没生气,上面新长出来的部分绿油油的,刺也个个挺拔。
  从那时起,我便对这个圆乎乎,浑身是刺的家伙刮目相看了。
  除了耐得住寂寞,在我家想生存还得经得起修剪。
  别看媳妇平常不怎么关心这些花,一但关心起来,那可是很较真的。
  长的顺溜不顺溜?有没有枯枝黄叶?不符合媳妇审美标准的,一律大刀阔斧的裁剪。
  冰箱顶上有盆吊兰,枝叶茂盛,叶子几乎要拖到地面,经过媳妇的几番“精心”修剪后,终于根枯叶黄、寿终正寝了。
  阳台有一盆球兰,长的疯快。顺着晾衣架的钢丝绳,一直爬到阳台顶。开花的时候,墙上、阳台顶上,开着一团一团的球状小花,浓香扑鼻。
  前年,媳妇对其施以大手笔的斧削,只保留几个短短的枝杈。
  从那以后就不咋长了,到现在快两年了,也没长多少。有时候我真怀疑,莫不是被媳妇的刀斧吓破了胆?不敢长了?
  在这方面金琥就有优势了,它圆乎乎的没有枝叶,刀斧不能加其身,自然就避免了刀兵之祸。
  金琥的圆,是圆而不滑,它可是浑身带刺的。
  耐得住寂寞,经得起修剪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你就想错了。
  我说了,在我家的花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
  还有一条,就是不能长的太茂盛。
  吊兰和球兰被整肃,就是因为长的太茂盛了。但有的花不便修剪,怎么办呢?
  沙发边原来有一大盆龙骨,枝条众多,粗壮挺立,长势喜人。眼看着快要顶到房顶了。
  媳妇一看,这龙骨长的太猖狂了,而且党羽众多,这是要犯上作乱的架势。
  怎么办?
  光动动外科手术,做个局部切除吧,一来不好看,二来容易东山再起。
  一狠心,干脆族灭了拉倒。
  我奉旨亲自操刀,斩草除根,给它来了个鸡犬不留。
  真是个乐极生悲,泰极否来。谁让你太张扬呢?
  我家的这些花草中,真能经得起种种考验的,也只有金琥了。
  不怕磨练,经受重大打击仍能顽强站起来,不气馁,不招摇。
  金琥,在我家的众多花草当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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