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人性,就是“只要你过的没我好”
螃蟹效应
曾经听说一个故事,海边的渔民捉螃蟹时,将螃蟹都放到一个开口的篓子里,并不盖住口子,却从不担心有螃蟹爬出来。是因为每当有螃蟹快爬出来时,就有别的螃蟹用钳子将它拽下来,所以,没有一只螃蟹能够从篓子里跑掉。我听完以后,瞬间感觉,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人性么。
我和小强、永伟都是在一个军工企业大院长大的,三个人自小就是很好的朋友。幼儿园是,小学是,中学是,直到毕业后也纷纷的进入了我们这个军工企业上班还是。那时候的快乐是没心没肺的,终于不用读书了,也有工资收入了,大家还都没有谈对象,每天下班后就是约到一起玩。后来,厂子里的明明和俊平也加入了我们这个快乐的小团队。
除了平时的形影不离外,每一年的年三十陪家人吃完年夜饭、看完春晚以后,我们五个一定是雷打不动的提上啤酒、凉菜和各种小吃再找个地方喝酒。
这样的日子过了若干年,平实而开心,就是那种工薪阶层的快乐。直到中国的市场经济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厂里面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要么主动辞职下海、要么停薪留职、要么被动的下岗另谋出路。总之,大家都有了赚钱的意识。
先是俊平的父亲利用常年当企业采购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下海开了一家机械加工厂,那会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时代,厂子里的活多的做不过来,他家不停的增加设备。几年后俊平接手了他爸的厂子,他是我们几个中第一个富起来的人。后来年三十的聚餐就改到了俊平家的工厂。
第二个是明明,他也是脑子一冲动,递交了辞职申请。先是做些小买卖,但都是赔钱。相当长一段时间,明明被现实打击的颓丧到了极点。有一年的年三十聚餐,我清楚的记得,我们五个人的啤酒瓶相互碰杯时,明明用一种悲凉到极点的语气说,我TMD就是个废物。开春以后,我们就再没有了明明的消息,谁也联系不上他了。直到两年以后,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阳光开朗多了,身边还多了个东北媳妇。哥几个聚餐的时候才知道,明明一个人用一种类似于流浪的心情一路漂泊,不知不觉的到了南京。被生活的压力压迫的喘不过气的明明,在应聘一家企业时,主动的不要任何底薪,但他和老板谈了一个远高于市场行情的提成标准,明明就是用一种玩命似的冲劲在南京站住了脚,并在南京认识了自己的媳妇,也买了房。后来也有了自己的生意。这一年的年三十,当我们五个的啤酒瓶再次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明明很自豪的说了一句话,我走到哪都能养活自己了。说真的,那一刻,我由衷的敬佩明明,也祝福明明。
后加入的两个伙伴都下海了,只剩我和小强、永伟这三个原始发小还待在厂子里,拿着那点可怜的工资。我的心里也开始了躁动不安。那时候,身边下海的朋友同事越来越多,这种躁动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一天,我和小强一拍即合,两个人一同向厂子递交了停薪留职申请,也跳到了咸咸的海水里。
我和小强在一个很知名的服装市场租赁了一个摊位,开始卖服装。那时候,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都是我俩自己摸索。年轻就是资本,不管赚不赚钱,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始终激励着自己。
从我和小强一起下海开始,大家的关系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除了永伟还在厂子里上班,我们四个都变得很忙,聚会再也没有原来那么频繁了,虽然还都是好朋友,但突然发现因为从事的行业不同,共同的话语好像越来越少了。
变化最大的就是永伟,只剩他一个还在厂子里了,我们几个再聚会喝酒的时候,永伟的牢骚变得越来越多,对我们几个冷嘲热讽的话也是越来越多。他对俊平和明明还能好点,因为他们两个是后来加入的,针对我和小强的怪话是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我们三个从小玩大吧。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他碰见我俩,就是各种嘲讽挖苦的怪话不断。开始我们没往心里去,觉得可能是永伟嫌我俩下海没带他吧。
我和小强的服装生意做了两年就终止了。是因为厂里人劳处勒令所有停薪留职的人要么回来上班,要么办理辞职。那时候,很多人还对所谓的国企“铁饭碗”有着深深的眷恋(可能只有在国企里待过的人才知道这个词的内在含义吧)。我和小强就又一次被赶进了羊圈。但很快,已经尝到了自由与快乐的我俩又分别离开了厂子。小强终于递交辞职申请,买断了工龄,和他姐夫干去了,小强他姐夫那几年风水生意做的极大,赚了很多钱,小强也搭上了赚钱的直升机,直到他姐夫莫名其妙的去世。(详情参看“天机泄露,周易大师的离奇陨落”)
我则想尽办法把自己调到了一家知名度高、效益好的合资企业,在调动的过程中,厂里的领导各种给我使绊子,绞尽脑汁的就是不想让我进那么好的单位。其实国企尤其是工厂里,人与人的关系还算质朴,但那种“我穷着你就不能富裕”的观念根深蒂固,也算是一种人性的丑恶吧。我另辟蹊径,绕着弯躲开了厂里人下的绊子,把自己如愿以偿的调入了那家合资企业。
永伟也通过关系调进了这家企业。可能是我找的关系比较硬,我进的部门是办公室,监测生产数据,工作环境很舒服。永伟则是在生产线,劳动强度很大。永伟心里再次失衡,只要一见面,不管人多人少,永伟就毫不顾忌我的感受,继续冷嘲热讽。几年后,我再次辞职,进入了房地产销售领域,和朋友一起开公司,接项目。
明明则带着媳妇彻底长居南京,和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俊平家那些年赚了不少钱,在我们跟前说话开始变得牛气哄哄的。
真正拉开我们距离的是永伟孩子办满月这件事。尽管大家因为各自的轨迹交集越来越少,但我们心中的那份情谊还在。永伟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们几个都惦记着啥时候生,就在永伟媳妇生之前的两个礼拜,我们几个还分别给永伟打电话提醒他,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我们,我们给孩子准备份大红包,电话里永伟答应的特别爽快。但时间转眼就过了一个来月,我也没接到通知,我是从其他同学嘴里得知永伟给孩子按时办了满月宴。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真是难受到了极点,有一种被人欺骗、被人抛弃的感觉。结果我和小强、俊平电话一问,他们俩也没接到永伟的邀请。永伟除了屏蔽我们三个外,邀请了他所有的朋友。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我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但赤裸裸的现实就是,那种大型企业里出来的人很多人都有一种观念:你和我一样穷可以,但你想出头,你就是异类。
这或许是一种阶层的悲哀吧,就像渔民篓子里的螃蟹,同类间最大的愚蠢在于相互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