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书之调锋

《晋 陆机平复帖》,章草,但无挑波,

和《淳化阁》所收卫瓘《顿首州民帖》体段相近,大约是当时流行的一种实用书体。牙色麻纸本。

纵23.7厘米,横20.6厘米。

东汉文学家、书法家蔡邕在其书论名篇《九势》中如是说“惟笔软则奇怪生焉”,妙就妙在这一个“软”字。

人们把汉字仅以实用到作为艺术而自觉,其中最大的认识就是如何运用手中的这支“软”笔来再造汉字的艺术。汉字艺术的笔法形成在汉末得以充分的体现,也即所谓的“三折笔”技法,而“三折笔”的核心内容就是“调锋”。

高质量的点画形质的形成,其笔锋运动自始至终都处在不断调整、转换的过程当中。惟有节节换锋,才能节节生势。“调锋”的实质,是在行笔的过程当中不断地“暗中取势转换笔心”。

但仅仅“转换笔心”,尚不足以生“笔势”和“节奏”,故“调锋”之关键又在笔锋的提、按、顿、挫。

那就提出了一个“势”的问题,蔡邕在《九势》一文提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这就表明了“调锋”和“势”的关系之所在。严格说来,“调锋”是书法得以独立和发展的根本因素。

甲骨文字笔笔相搭,缺乏“调锋”手段,其“势”与“节奏”仅体现在结字、章法之中,无与于笔画。

先秦简帛文字略具笔势,就因为书写者略谙调锋之法,汉末以降,笔法日趋丰富,即在于“调锋”之法的不断完善,至魏晋得以成熟。

《二谢帖》中的“静”字,调锋之技法,体现的淋漓尽致。

运笔之法的关键在如何调动笔锋,毛笔前部呈锥形,后部呈圆柱形,笔尖谓之锋,锋着纸即出墨迹,笔下的线质如何,全在运笔。

此处需要指出的是,中国书法的运笔之法当有碑、帖两个笔墨语言体系,本文只就帖而言。古人以为,运笔之时以正锋藏气为贵“能运中锋,虽败笔亦圆;不会中锋,即佳颖亦劣。优劣之根,断在于此。”(笪重光《书筏》)

当然,古人强调中锋行笔,但也并不否认侧锋的作用,所谓“正锋取势,侧锋取妍”,子瞻因为提不起笔,多用“信笔” 而受到批评。

之所以古人主张用正锋,关键就在这“势”上,古人以为,有势方有神采,宁存风骨不存机巧,宁取丑拙不取妍媚。

事实上,一件作品中,当中侧互现,相得益彰。古人强调中锋、藏锋的最重要原因是儒家“中庸”思想的影响。“中庸”使各种对立因素和谐一致,达到完美的统一,是书法美学的最高表现。

《频有哀祸帖》中的字组,调锋动作,一气呵成。

运笔的过程就是控制笔锋的过程,控笔的原则首先是要把笔提起来,听侯调遣。

笔提不起来,笔下的线条就缺少节奏感,写出的字如同体瘫患者,直立不起。笔锋的运行轨迹不清晰,自然也就体现不出力度。

同样,没有力感也就没有气势,书法艺术它的技术环节的关键即在起笔、行笔及收笔的过程中。

起笔的环节怎样处理呢?“逆入、涩行、紧收,是行笔要法。如作一横画,往往末大于本,中减于两头,其病坐不知此耳。竖、撇、捺亦然。”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古人强调起笔时要心神稳重,交代清晰,无论起笔是顺是逆,皆须着力。

不管是正书(包含隶书、篆书、楷书),还是行草,调锋时笔下的线条都要讲究变化。有里变化,线条语言就会丰富多彩,而且,节奏和气韵也会随之而来。古人在这方面亦有精到的阐述。

《得示帖》中的“日出”字,提按顿挫,笔迹清晰。

从古代书论我们能够看出,古人强调运笔要有提按,提按是调锋控笔的核心问题,折锋和搭锋都是靠提按来成形的。一般情况下,逆向按下笔锋之时,笔尖部必或仰或俯横落于纸上,重顿强笔后便出折锋,折锋有形质,有了形质便出性情。

笔之中截以涩笔为贵,如何出涩笔,是以方笔逆入,此种方法增加了笔与纸张的摩擦系数,故笔线杀纸力强。

方笔直行出涩笔,直行时,锋线居中不露怯寒,线条饱满圆健,内敛含蓄,似玉筋,如钗股。提按还体现在力量的转换中,作书若以均衡之力驱之则墨线绵软,无骨无筋。

尤其草法重转换,转换之时折搭自然,则顾盼多姿。作草书需将篆、隶、真、行的笔法融会贯通才可。而且,这些笔法都是在疾笔的快速使转中完成的,包世臣《艺舟双辑》“草法者,世人知真书之妙在使转,而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此草法所为不传也。”草书之即难于此。

《自叙帖》中的“国”“错综”“其事”等字,可窥草书之调锋运笔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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