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崇明||【散文】月色边城

      月色边城

             

                 文/赫崇明

一钩弯月斜斜的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泼洒在这边关古城之上，一池萧瑟，一池冷峻……

街路依旧那般狭窄，屋舍依然那般老旧，唯老树发出些新芽，生出些新意，点缀着沧桑，装饰着古老。

人们依样的渡着方步，慢悠悠的把小城人闲散的时光消磨在青石板路上。

风一般的飘过来一群光艳的女孩，新潮的天使给边城的街巷增添了一道靓丽风景，告诉人们，边关古城也和时代一样，与时俱进。

我第一次到N城是1966年8月，正是轰轰烈烈的“文革”时期，边关古城到处洋溢着“造反有理”的革命气氛，实践着马克思的那句名言：“革命是无产者的节日”。

边城的最高建筑物——鼓楼上插满了鲜艳的旗子，有两丈多长的歌颂革命的大字条幅从楼顶一直垂挂到地面。鼓楼前的一座石碑 被造反派砸去了一半，留下来的碑文残缺不全的记录着这座边关古城辉煌的历史。鼓楼高三丈有余，外观是三重三檐歇山顶，下置砖石所劵十字穿心洞底座，在青砖乌瓦的老旧平房中兀立在那里，俯视芸芸众生，阅尽人间春色，确有些“鹤立鸡群”的气势。

今夜从鼓楼走过，这里是寂静的，在清冷的月色中，鼓楼高高的耸立在那里，顶天立地，庄严而肃穆。这个见证了这座边城悠远历史的标誌性建筑，是边城人民心中的一座丰碑，它见证了边关古城的辉煌，也见证了边关古城的衰败，在艳阳高照的朗日，还是在冷月凌空的夜晚，五百年，一千年……

有风吹过鼓楼，四角翘起的檐沿上挂着的铁铮，在微风中叮咚作响，犹如远古的驼铃。于是，历史立刻在我的眼前被唤醒了，四野立即涌起了山呼海啸的厮杀声，夹杂着嗖嗖的箭弩声和刀戟的撞击声还有胡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沉睡了千年的边关古城沸腾了……

月光凄清冷艳，依然故我的照耀着这座千年城池，时钟滴答作响，此时的边城人有谁会在意这一刻的时光流逝，而与历史交汇。

N城位于管涔山下，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北依长城，西接偏关，东接雁门关，南临桑干河，是古代三关之首冲，地势险要，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在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过多少次战争，恐怕连历史学家也很难说清楚。历史走到了今天，野蛮的杀虐早已被埋葬在这块被战火烧焦的土地下面，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探索和寻觅……

古城墙已经坍塌，偶有几段残垣孤独的站立在那里，黑黝黝的像守护边关的勇士。这种千年前的夯土结构经千年风雨至今还能保留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冷月余晖中，雄伟的城门楼安静的站在那里，琉璃瓦的屋顶有翘角扬起，映着清冷的月光发出乌亮的光泽，像一幅精致的剪纸，镶嵌在苍茫的夜空中……仰望城楼上的垛口和幽深的门洞，这使我记起了“铁甲将军夜渡关”的古老诗句。

走出门洞，眼前是干涸的桑干河河床，河沙映着清冷的月光，一片惨白，大大小小的河石散落在河床里，远远望去像匍匐的士兵……

我想起了金沙滩古战场，想起了陈家谷——杨老令公的殉难地……忽然一曲高亢的梆子调从山间小路上传来：“两狼山一战敌酋丧胆，杨六郎镇三关固若金汤…...”浑厚、旷远的古唱腔給边关古城的月夜平添了一份苍凉，一份厚重。

循着清冷的月光我来到了用云白大理石新铺砌的城关广场，华灯初放，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的超大屏电视墙给边城增添了不少的现代气息。

广场上投拳踢脚者有之，舞枪弄棒者有之，耍大刀亮剑者有之，习武之风在这里十分盛行，毕竟这里是千年前的古战场，绝对是一种尚武基因的传承。

着装时髦的靓男倩女跳着现代舞，大红大绿的老头老太们在走秧歌步，现代音响与传统锣鼓的撞击，时空在这里交汇，音乐的魅力，舞的英姿，浑然融为一体，大美生活。

在一株大树下围着一圈人在观看两个老者下象棋，将、仕、相……历史走到了今天，真刀真抢的两军对垒已成过去，人们只能在休闲的棋盘上来一场空来空去的厮杀……

在一盏明亮的路灯下，摆放一张紫檀色的书桌，桌子上放着一块乌黑的惊堂木，一位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手里挥着一把绘有鲜艳画面的大大的纸扇，口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个古老的故事——“穆桂英挂帅”，时不时有惊堂木敲击桌面的“啪——啪——”山响……脍炙人口的“杨家将演义”就是由这些说书艺人口口相授，流传至今，丰富着边城人波澜不惊的生活。

举步来到“天波亭”上，在朦胧的月色中，回望城中那绚丽的万家灯火，已是炊烟一时稀时分，街巷纵横，流光溢彩，树影稀疏，人流交织……一张很精美的边关古城晚照。今天的边城人，已经远离了战争，远离了灾难，正沉浸在祥和安宁的氛围中，享受着新时代带给他们快乐幸福的新生活。

晚安，边城！

赫崇明：

    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城桥》《崇明岛之绿》《拾之穗》等小说、散文、译文集。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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