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神秘李左车——井陉战场古今谈⑥

接上篇：

读史札记‖灭魏破代——井陉战场古今谈①

读史札记‖恩怨乱如麻——井陉战场古今谈②

读史札记‖“绞杀战”？——井陉战场古今谈③

读史札记‖拔营夺寨——井陉战场古今谈④

读史札记‖陷之死地而后生——井陉战场古今谈⑤

6.神秘李左车

在这场载入史册的大战中，韩信真正的对手不是陈馀，而是广武君李左车。虽然大胜，但韩信无疑对李左车“绞杀战”的计谋心有余悸。所以，大胜之后，韩信立即发出告示，凡生擒李左车的，赏“千金”。

很快，就有官兵把李左车绑着送来了。韩信亲解其缚，请李左车坐在面东的右边尊贵位置，以敬师之礼敬之。

韩信问，我准备北伐燕国，东征齐国，如何才能建立大功？

李左车辞让说，我不过是个“败亡之虏”，怎么能有资格参与讨论这等大事？

韩信说，“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今仆委心归计，愿足下勿辞！”意思是，我们都知道，百里奚在虞国，虞国灭亡了，到了秦国，秦国却成了天下霸主。这不是说百里奚在虞国的时候是个傻瓜，到了秦国变聪明了，而在于他的计谋、策略，国君是不是采纳。陈馀要是听了您的计策，如今兵败被擒的恐怕就是我了。因为他不用您的计策，所以我才得以能侍奉您。现在我是诚心向您请教，请不要再推辞。

李左车于是再次献计：“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东下井陉，不终朝而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衣甘食，倾耳以待命者，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敝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不得，攻之不拔，情见势屈；旷日持久，粮食单竭。燕既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强。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此将军所短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这是在分析形势，他说，您一路势如破竹，一战破赵20万大军，威震天下。现在连田里的农夫，都怕您随时打过来，不免玉石俱焚，所以现在都不种庄稼，不干农活，大吃大喝，拼命享受，听天由命。但实际将军您现在的部队，连日征战，没有休整，已经疲惫不堪，战斗力下降。如果此时，您催动大军征伐燕国，面对坚固的城池，很难攻破，将陷入持久的消耗战。一旦粮食耗尽，燕国虽小，但一时也攻不下来，齐国强大，他们马上将迅速调动部队在边境严密驻防。这样的话，鹿死谁手将无法预料。这是您不得不面对的不利局面。一个善于用兵的将领，一定不会用自己的弱点，去攻击对方的长项，而是“以长击短”。

韩信说，确实如此，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于是，李左车献出一计，韩信不费一兵一卒，收取燕国。

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按甲休兵，镇抚赵民，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北首燕路，而后遣辨士奉咫尺之书，暴其所长于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

李左车的计划是，按兵不动，一方面就地休整，一方面安抚赵国的百姓。老百姓见您不打仗，没有杀戮，方圆百里之内，天天都会有人送来牛肉美酒，犒劳将士。然后，大军北上，直指燕国，同时派遣一位能言善辩的说客，带着您的书信去游说燕国，告诉他您的声势，燕国在将军的凌厉声威之下，不敢不听从。征服燕国之后，您就可向东征伐齐国。此时，齐国已经孤立无援，就是有聪明人，也不知道该怎样为齐国出谋划策了。如此，天下大事尽在掌握。兵法中本来就有用造声势来取得实际战果的策略，就是这个道理。

韩信听从了李左车的计策，派使者出使燕国。燕王臧荼果然望风而降。韩信又派人回报汉王刘邦，并请求封张耳为赵王，刘邦应允。

这时，西楚经常派出奇兵，偷渡黄河攻击新建立的赵国，张耳、韩信也不断发兵迎战，顺便收复了赵国所属的其他城市，征集民兵，支援刘邦所在的荥阳前线。

【京剧《淮河营》中的李左车（右）】

井陉之战，虽然只是一次战役规模的战争，但却有着战略性质的地位，这场战争的胜负，对楚汉战争的整个进程具有重大的意义。汉军胜利，夺取燕赵，使得其在战略全局上渐获优势，为东进击齐铺平了道路，而灭掉齐国，则事实上形成了刘邦、项羽、韩信三足鼎立的局面。新崛起的齐王韩信成了决定楚汉相争的胜负关键，也成了项羽、刘邦争相争取的对象。但是，韩信不负刘邦，项羽又丢掉了敖仓，西楚军队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绝境。

《资治通鉴》在这部分的史料来自《史记》，做了调整和删减。李左车在《史记·淮阴侯列传》中还为我们留下了一句成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回答韩信问计的时候，他先说：“臣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但是，李左车后来在史书中出现的不多。据说，后来，刘邦为了遏制韩信，把李左车调到太子刘盈身边，让他辅佐太子。李左车便在荥阳城外的山上教刘盈操练兵马，这座山被命名为广武山。韩信被杀之后，李左车辞官隐居，在家乡扶危济困，广施恩德。在《聊斋志异》中，李左车成了“雹神”，他奉命降冰雹于章丘，但冰雹落满沟渠不伤庄稼。

【《聊斋志异》中的雹神李左车】

民间传说，李左车祖籍为山东安丘的雹泉村。安丘有一眼“雹泉”，是旧时“安丘八景”之一，泉边有雹泉庙，也叫膏润庙，庙内供奉的正是李左车。

但网上也有其他资料，说在河南开封市通许县城西北15公里也有个李左村。这个李左村原名广武镇，传说广武君晚年隐居此地著书教徒，深受百姓爱戴，死后便葬身于此。为了纪念他，后人把广武镇改名为李左村，一直延用。

据查，李左车墓也不止一个，河北元氏、衡水深州、河南通许、山东安丘等地都有李左车的墓。中国人建墓，更多是为了怀念。

总之，这位李左车将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生卒年月不详，颇有神秘色彩，仙家风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