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轶事】张粲:吵出来的金牌店(纪实文学)

 吵出来的金牌店

张粲

季美娇和秦大力都是县纺织印染厂的下岗女职工,同住在印染厂的一个院子里。她俩同时下岗,又同时一人开了一个早餐摊。

早餐摊就开在她们住的院子通往大街的过道里。季美娇的摊摆在靠大街的头口子上,秦大力的摊摆在靠院子里的尾口子上,一头一尾两个摊子把本就不宽绰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好在进进出出的大都是本单位的邻里熟人,于是也就没人说什么闲话。

说起摊子,其实不过就是辆四个胶皮轱辘能移动的架子车而已。下面是燃气瓶,上面搁置着煮面的锅灶,锅灶旁边的小案板上则放置油盐酱醋等调味品。架子车旁边搁两大桶清水供洗涮用。挨过道的墙根置两张能折叠的小四方桌,桌上摆些蒜泥辣酱之类的佐料。收摊打烊时小桌子一撤,再把车上的东西归置归置,想存放到哪里就推到哪里。买卖本钱不大,没有房租,缴税也少,对下岗工人来说极是便利。

刚开始时俩人各自做着自己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还算相安无事,可时间一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引发了龃龉。是谓同行生嫉妒,老话早就讲绝了的。

季美娇,想象中的形象应该是柔弱娇艳,妖娆妩媚,温婉可人的。但现实中的她却是耿直刚烈,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平日里做事麻利熨帖,见人眉开眼笑,为人厚道善良,面粉味道也不错,价钱还公道,生意一直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秦大力,名字威猛,却生得身材娇小,纤细秀气。一张当下最受追捧的锥子脸。柳叶眉下,两只勾人的凤眼一睁一闭,仿佛会说普通话。原来在厂里是做管理工作的,现在突然下岗摆摊,心里难免有些怨气,一时有点放不下架子,生意做得也是不温不火。

顾客们私下都调侃说:“她们俩个要是把名字相换一下就好哒,那就叫名如其人啰。”“是的呢,县城里两个乖堂客都跑得这里下面来哒,真的是浪费资源呢。”……各种议论不一而足。

“坐我这里吃么子咯!又不是在我这里点的面!嚇,嚇,坐她那边去吃撒!”秦大力明明知道季美娇那边满满当当已经容不下客了,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对坐在她桌上季美娇的顾客下起了逐客令。

“走就走,不带爱相,空桌子坐下有么子关系吧,难怪你冒得生意。”顾客们骂骂咧咧,絮絮叨叨,只得端着面悻悻离开。有的捧着面碗蹲在墙根,有的站在街边“唿咙唿咙”嗦得眉开眼笑,丝毫不在乎是站着坐着还是蹲着吃,只要感觉吃得舒服可口便心满意足了。

季美娇忙得不可开交,里里外外一个人连轴转。配料和码子都是先天夜里就拾掇妥当了的,客人来了点过吃什么码子后,或粉或面往滚烫的锅里一丢,一分钟的功夫,只见季美娇抡起白莲藕般的胳膊握住大长筷子,伸进锅里夹住面或粉熟稔地上下起落、来回抻抖两下,举过眉头放到碗里一折一叠,一碗像豆腐一般整齐的面或粉盖上码子便妥帖了。

“宽汤双油双码盖蛋寒菌肉丝面,刘老板,你的吧。” 季美娇抑扬顿挫吆喝着, “刘老板,只有你最会吃咧!”

“贾总,今天吃粉还是面?还是不放香菜吧?”

“张哥你的牛肉粉干挑吧?给你多放些蒜子。”

季美娇对每位顾客的喜好都烂熟于心,谁嗜辣,谁好油,谁喜淡,谁重盐,看似简单,要做好却是一门功夫!难得季美娇细心用功。她用手拂开耷拉在额头上浓密乌黑的刘海,又用毛巾揩了揩脖颈上细密的汗珠,脸颊立时泛起了两朵绚丽的红霞。此刻的她像一尊吉祥美丽的女菩萨,成为巷子口一道靓丽夺目的风景。偶尔俯身,紧箍的衬衣里露出半个瓷实雪白的胸脯,吸睛夺魄,止风遏云。

太阳快升到头顶了,两人都在捡拾锅碗瓢盆,准备打烊回家。

季美娇先捡拾完,正推着车子往院里走,谁知一不小心车轱辘蹭到了秦大力放在墙边的桌子,碗掉下来碎了几只。这下火药桶点着了。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要气我是吧!想挤老子走啵”,秦大力终于找到茬,想想,这下借题发挥,可以出口恶气了。

“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故意的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季美娇诚惶诚恳由衷地道歉!

“你以为你生意好点就不得了,就下不得地!就可以欺侮老子哦!老娘不怕!敞哒你来!”秦大力不依不饶,故意挑衅激怒季美娇。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么子必要擂你的桌子咯,我赔你钱好不?你要好多钱?”季美娇几近哀求。

“你以为你生意好你就有蛮大的本事!你还不是靠你的两只大奶子去勾引那些骚货!”秦大力看季美娇低调懦弱、不愿意和她争吵,更是得理不饶人,愈发来劲。她把这段时间来做生意的低迷、不顺,背时统统都归咎于季美娇。她要把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愤懑、憋屈、恼怒悉数发泄出来。

人的耐受度,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肉体空间,都是有底线的!突破了便会爆炸!便会崩溃!秦大力的这番话深深地触碰到了季美娇的心里底线。她心想,我无意间不小心蹭了下你的桌子,碎了你几只碗,本是个很小的事,大不了陪你点钱呗!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还是多年同事。你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信口䧳黄,侮辱我的人格吗?季美娇越想越气,血脉喷张,怒不可遏!真想擂过去扇她几个耳光子。可转念一想:唉,算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不着和她动手。万一真把她打坏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至少,外人肯定会说我恃强凌弱,欺侮她吧。

秦大力开始耍泼。抓住季美娇的胳膊就要往纺织厂留守厂长钱明恩的办公室冲。

留守办公室就在院子里面,不一会功夫两人便来到了钱明恩的办公室。

秦大力反手將门关上,抢先发话:“钱厂长,你是老厂长,你要为我做主哦!她骂我,她侮辱我!你看是笑话不?”秦大力此刻脑子已是一片空白,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女人性情是疯狂的,举止是没有廉耻的,能不招惹便尽量不招惹。

一见这种情形,可把季美娇吓懵了!一时慌了阵脚,不知所措,稍迟疑了一下,她赶紧把秦大力的上衣捋下来,细声安慰到:“大力,秦大力!我错哒,我错哒!你怪我吧,你打我吧!真的对不住,对不住!”说着劝着,竟也泫然泪下。

秦大力不为所动,仍旧赖在地上啜泣,哭声中还断断续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令人既怜又恼。季美娇拿着纸巾一边帮她擦着脸,一边安慰道:“莫哭哒,莫哭哒,往后我们两个就是一家人,一起搞!哦,赚的钱俩人对半分,我为主,你负责做账收钱打下手,行不?我们一定会赚钱的,大力,你看要得不?,相信我咯!”

“真的?”大力这下听进去了,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真的!”美娇回答。

大力当然知道美娇的为人,同时也看到了美娇一脸的诚恳,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使手背擦了擦眼睛,向美娇深深地鞠了一躬,破涕为笑,然后愧疚地说:“美娇,都是我不好,我心眼小,自己没搞好,自己冒本事,还把糊涂气发到你头上,丑死哒,万分对不住呢!你不嫌弃我,以后我生死跟哒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说完俩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又“呜呜”地哭起来。

“这不是蛮好的事情嘛,还哭么子哭咯!化干戈为玉帛!好啊!好啊,好!早这样几好呢!俩人一起好好赚钱,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后还是不收你们的水电租金,发哒财记得请我吃杯酒就要得哒。”钱厂长边说边拍着她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

从此,季美娇和秦大力不仅成为了生意上的好伙伴,也成为了生死与共的好姊妹。她俩风雨相依,瑜瑕互补,勤奋打拼,锐意创新,硬是把一条过道里的早餐摊做成了县城里的一块金字招牌!通过网络传播还成为了外地人来县城必到的网红打卡地。

作者简介:张粲,笔名朴楞子,六十年代出生于洞庭湖畔,现居长沙市,早年下海经商。从小喜爱文学,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和网络平台。喜好收藏,摄影,旅游,美食美酒。

挽回您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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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的分手是可以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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