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子生的碎女子
碎女子是小姑子的女儿,爱人的外甥女,叫我妗子(陕西方言,普通话就是“舅妈”)。今年不到十岁,因为长得小巧,我们平常称她“碎女子”。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自内心喜欢碎女子呢?
大概是那一次。那是数年前的一天,我和爱人从居住的小城赶回老家,小姑子正在熬娘家(陕西方言,意为“在娘家”),碎女子那时才几个月大。我到家里的时候,碎女子正在老家灶房的热炕上睡午觉。我推开灶房门,惊醒了碎女子,小小的她从被窝爬起,伸着莲藕般白胖的胳膊,看到我不哭也不闹;因为热,碎女子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扑闪着大眼睛,冲着我笑,那粉雕玉琢的样子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虽是疼爱,因我生活的小城和小姑子的家还有一段距离,平常也不多见。我偶尔会买几件小裙子、小衣服给捎回去。我这个妗子似乎很有亲和力,或者是我们很有缘,碎女子从小一见我面就喜欢缠着我,奶声奶气“妗妗、妗妗”地叫着,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这小屁虫真让我过足了女儿奴瘾。
每年寒假,是我和碎女子待得最长的时候。一放假,碎女子就会被爱人接来我家过假期。从进我家门的那一刻,碎女子俨然就是家里的小公主,舅舅疼着,妗子宠着,表哥(我儿子)让着。家里成了碎女子的天下,电视节目被霸占,好吃的她优先,玩具乱一地。碎女子一头黑黑的长发,每天会被我捯饬成不同的发型;身穿不一样的衣服,被我打扮成不同的样子。
碎女子粘人。时不时会抱着我或她舅舅撒一下娇,亲一下脸蛋,“妗子,听我妈说,我是你们生的,小时候送给我妈的,对不对?”“舅舅,你带我出去玩。”“是哟,是哟”,“好,好”,我和爱人一齐附和。碎女子这讨好人的架势,我们都抵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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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女子也勤快。小小的她会帮着干家务,其实大多是添乱。早上起床,她会跑到懒惰表哥的房间嚷嚷一通,说“哥哥大懒虫”,然后帮着齐齐整理一遍,其实是越整理越乱,我最后还得重新收拾。会把地上丢的果皮,一个个捡起来放在垃圾桶里,其实是边捡边遗;会跟着在家里练瑜伽,像模像样地做着动作和姿势,小小的身子无数次跌倒,然后在咯咯的笑声里爬起。甚至会把我的护肤品偷偷抹在自己的小脸蛋上,一遍遍地去照镜子。也会突然哭着鼻子哒哒跑过来说:“妗妗,你看我这儿破了。”让我一阵紧张,细细看去,却原来是小手指被什么东西挂了,起了一小丝白色的表皮。我赶紧对着“伤口”吹气抚摸,直到她破涕为笑。
有一次,碎女子被爱人带出去玩,不小心擦破了膝盖,回来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抱在怀里,心疼无比,我连连嗔怪爱人。碎女子一直记着这件事,再来后被我们带出去前,会一本正经、小大人般警告舅舅,“你得把娃管好了,不然我妗妗回来饶不了你。”让我和爱人忍俊不禁。
人常说,女儿是小棉袄,温暖贴心。那有女儿的父母心都是柔软的吧?和养儿子的心境会不一样吧?一定是,我常常如此想。
碎女子是爸爸妈妈的掌心至爱,小小的她在亲人们的呵护下一天天幸福地长大。那天,我给坐在我怀里的碎女子捯饬头发,旁边的爱人笑着说:“碎女子,你妗子疼爱你,她老了,你来给她洗衣服,好不好?”
“行,行,我是妗子生的嘛,大家都知道。”
我嘴角上扬,幸福溢满心。
(作者简介:玉禾,本名魏宝莉,陕西商州人,医务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