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涂：尊 严

大妈又犯胃病了。疼痛，呕吐。

很久以前，大妈就犯过胃病，那时，吃点药就好了。她一直担心花钱，又怕晕车，从来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胃痛的原因。这一次，她的胃痛得十分厉害，她决定去城里的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大妈担心错过了开往城里的车，早早地来到山脚下公路边等汽车。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开往城里的汽车终于来了，大妈双手捂着胸口，佝偻着背上了车。

　　山路崎岖，汽车摇晃得十分厉害，乘客在车厢内东倒西歪。大妈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胸口，将头斜靠在座椅上，闭目，脸色煞白，强忍着胃痛和晕车带来的痛苦。大约半小时后，车内“哇”的一声，大妈吐了一地，顿时，车厢内一股臭气。乘客捂住鼻子，目光转向了这位病态的大妈。大妈连忙道歉，难为情地对大家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这吐了一地脏东西，你说怎么办？”售票员生气地说。

　　大妈小声地说：“我把它打扫了。”说着便在兜里摸出了纸巾，蹲在地上将呕吐物一把一把地抓进车内的垃圾桶里。大妈吃力地蹲在地上打扫，售票员用鄙夷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厉声说：“你看你这一吐，整得满车都是臭气，我这车也整得这么脏。你是哑巴吗？想吐又不说，明明前面放着方便袋，你不晓得用方便袋接着再吐。你也不是小孩子，简直是越老越没得糊涂……”大妈始终没有吱声。一位年长的大爷走到前面，劝阻售票员，说：“年轻人，人都会老的，再说她是病人，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呢？吐点东西在车内又影响了你什么生意吗？”售票员终于住嘴，坐在最前面，一直没有再向车厢内回过头。

汽车继续前行，颠簸着，摇晃着。车厢内十分安静。这一条崎岖的山路，仿佛忽然间变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