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师傅故事新编（7）
第七篇 黄山学英语我是70届初中生，1966年文革开始时是小学五年级。拜时势所赐，在小学、中学里没学过多少文化，基本半文盲。1971年分配到上海市黄山茶林场，说是知识青年，其实是高抬了，“知识”是大兴的，只有“青年”才是真的。到了茶林场十连后，跟着老高三的大哥哥、大姐姐，学了不少知识，包括学了一些英语，后来倒也学以致用，受益匪浅！一、中英混合语 在茶林场十连，老三届知青们英语水平蛮高，却无用武之地，英格里西憋在肚子里时间长了，难过得很，只好时不时地蹦出一些来。于是，眼睛睁开看东西叫“阿艾西”（eye see），吃叫“意特”（eat），阅读叫“类得”（read），大的叫“比格”（big），小的叫“四毛儿”（small），报纸叫“配泼”（paper）,屁股叫“艾斯”（ass），火烧叫“法艾阿”（fire）……又怕全英格里西，别人听不懂，就和老祖宗传下来的上海闲话轧花着讲。吃饭就叫“意特.饭”，看书就叫“类得.书”，上厕所去茅坑，前面喷水出来的，叫“四毛儿.便”，后面拉一堆小山出来的，叫“比格.便”。顺便说一下，那个时候，茅坑的坑槽里面一堆堆的“比格.便”夹着许多“配泼”的碎片，很少有草纸。大部份的男知青“比格.便”以后，都是撕一张“配泼”擦“艾斯”的。四年下来，有样学样，我跟着学了不少的中英混合语，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二、法艾阿艾斯 有一次，一位农友在“比格.便”，我在“四毛儿.便”。亲眼看到他，脱下裤子，蹲下来，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把火柴划着了，吸了一口烟，顺手把点着的火柴往屁股底下一丢，嘴上开始云雾缭绕。不料点着火的火柴，点燃了屁股下面坑槽里的“配泼”碎片。刚开始是小火，天气冷没有什么感觉。等一阵北风吹来，小火一下子变成大火，往上直窜，烧到了这位农友的屁股。只见他嘴里叫着“噢哟，噢哟”，一下子跳了起来，手捂着屁股，在地上蹦个不停，好像滑稽戏里的小丑，笑死我了。这就是名符其实的火烧屁股，用“黄山英语”说，就是“法艾阿艾斯”。这个情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地笑。三、学以致用了 我们在国内看到的厕所，大多标着“WC”，我一直以为厕所的英文缩写是“WC”。可是到了国外，你去找厕所时，对老外说“WC”，老外都会说“NO”。有一次在新西兰，内急，问老外，WC在那里，老外说，NO！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在黄山说的中英语，小便是“四毛儿.便”，便脱口而出：“四毛儿.便”，还把“便”字声音拖得长一些。老外这下听明白了，他听到“便――”就是水很急地飙出去的声音，笑了，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墙上一块兰颜色的牌子，上面印着一男一女的图案。我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厕所，很干净，只有香气，没有臭味。哈哈哈！黄山没有白去，学到的“黄山英语”，总算派上用场了。四、WC的溯源 后来，我碰到某外国语学院的一位退休老教授，问他，国外的厕所门口，怎么不是WC？他就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文革初期大家都认为，中国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中心，毛主席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领袖。全世界无产阶级都要来中国朝拜，需要接待大量的外国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大多是文盲，26个英文字母分开看都认识，组成单词就不认识了。为此，中央交给某市一个任务，用英文字母设计一个公共厕所的识别标志，让文盲也能认识。某市革委会就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某外国语学院。当时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某外国语学院也不例外，学院的第一把手是工宣队队长、校革命委员会主任，也许是木匠出身，或者就是从木匠提拔的，外号就叫“张木匠”。“张木匠”接到指示后，很快就完成了任务。五、张木匠发明 “张木匠”的办法是召集全院教授开会。“张木匠”在会上说，为了更好地接待全世界无产阶级，公共厕所门口要挂上无产阶级也就是文盲都能看得懂的厕所标识。接着，他问，26个英文字母中，哪一个字母是中间凸出来的。王教授说，W这个字母是中间凸出来的。“张木匠”说可以，就把W这个字母拿出来，待会儿要用的。“张木匠”又问，26个英文字母中，哪一个字母是中间有缺口的。李教授说，C这个字母是中间有缺口的。“张木匠”说，很好，把C这个字母也拿出来。然后，“张木匠”做了总结。他说，我们做木匠的学习开木榫时，师傅就会讲，凸出的木榫是公榫，凹进去的有缺口的木榫是母榫。你们看W中间是凸出来的，好比公榫，可以代表男人，C中间有是缺口的，好比母榫，可以代表女人。凸出的与中间有缺口的放在一起，就是男的女的在一起。在公共场所，男的女的在一起就可以代表公共厕所。所以，把WC这两个字母并排挂在公共厕所门口，文盲看得懂，憨大也看得懂。最后，他一锤定音。从此神州大地上厕所门口就都挂上了标着WC这两个字母的牌子。六、福祸顷刻间 “张木匠”的这个发明，让他高兴了没有多久，厄运就降临到他头上。不知是他的冤家对头，还是阶级感情爆棚的革命小将，检举揭发了“张木匠”。说“张木匠”污蔑无产阶级，把无产阶级说成是文盲、憨大，那无产阶级的伟大领袖，不就成了文盲、憨大的领袖……转眼间，“张木匠”因恶毒攻击伟大领袖，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从工宣队队长、校革会主任的宝座跌下来，被押送到安徽劳改农场……各位如要细听“张木匠”如何在一夜之间，从神坛跌落地狱的，后来如何家破人亡的，且待我以后有空时再为大家慢慢解说，今天就到此为止。编者注： 看了张木匠和WC的故事，问伯钧先生，真有此事？伯钧哈哈大笑，他说“张木匠”的故事是虚构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至于在新西兰找WC，则是他的亲身经历。 说起国内厕所标“WC”，近年来情况已经改变，现在厕所标的都是“TOILET”。编者在拙作《双河忆.陶易勒特》里曾论及此事。文中指出：WC是英语 water closet 的缩写，词意是抽水马桶，曾用于表示厕所，但是很久以前就过时而不用了。现代英语里表示厕所的有 toilet、restroom、washroom 等多种词汇，在美国，公共厕所多标为 restroom，在加拿大多为 washroom，在英国多为 toile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