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言心语 || 秋天的怀念
第481期
作者: 史铁生 朗诵: 牧 言
结尾歌曲:汪峰《母亲》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大雁,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起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走出来,眼边红红的对我说:“我推你去北海走走吧”。我摇着头狠命地锤打着自己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不,我不去,我活着什么劲啊!”母亲扑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含着热泪说:“咱娘儿俩一块,好好活!”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母亲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那天,母亲兴奋地走进来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想明天推我去看看。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我点了点头,她高兴得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看完了菊花,我们就去仿膳,她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仿膳的豌豆黄儿,还说那会儿我偏说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一脚......母亲忽然不说了,对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要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她被邻居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望着远去的三轮车,我决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别人告诉我,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又是秋天,妹妹推着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的花淡雅、白的花高洁、紫红色的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了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儿在一块一定要好好活。
作者:史铁生(1951年1月4日--2010年12月31日),中国作家、散文家。1951年出生于北京。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去延安一带插队。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靠着每周3次透析维持生命。后历任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副主席。自称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2010年12月31日凌晨3时46分因突发脑溢血逝世,享年59岁。
顾 问:牧 言、冯 健
主 编:大海渔夫
副主编:青 剑、潘友楷
编 辑:三心田齐、晨 子
编 校: 海之梦、张玉国
支持单位:广东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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